從激情四射到吊著一口氣,回望流逝的春秋,他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了這匹馬的陪伴,他不知該怎樣打發那難耐的時光,怎樣支撐如今艱難的堅守,只怕是會形銷骨立。
要說屈辱之時,他怎能忘記,幾個月前被休屠王押解到單於庭時,右骨都侯耶律孤圖勸降的情景。
他先是誘之以利,許諾只要張騫歸順匈奴,就可以封他為北順王,分給他奴隸和廣闊的草場。
對於別人來說,這是個不小的誘.惑,可張騫眼睛都不眨一下,暗道他太幼稚了。
張騫當時就笑耶律孤圖太異想天開:“我乃堂堂大漢使節,豈可辱國格而貪小利,你在說笑的吧?
不要說草場和奴隸,就是整個匈奴都給了本使,也抵不住本使手中的漢節和戰馬的分量!”
耶律孤圖聽不懂張騫的話,但看出了他的不屑,訝異道:“我匈奴地域遼闊,還獨缺區區一匹戰馬麼?”
張騫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輕蔑,肅然道:“閣下之言謬矣!此乃漢天子坐騎,本使西行時受陛下賜予的。
區區匈奴之馬,於我可有可無,豈能與此馬相提並論?
耶律孤圖被張騫一陣奚落,眼看著怒氣上了眉宇,厲聲道:“使君之言太過了,不怕本侯一怒之下將使君與戰馬一同殺了嗎?”
張騫毫不畏懼道:“本使已料到大人會如此說,難怪先賢說‘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無也。’
大人身居匈奴相位,竟然對大漢使者動輒以死相威脅,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好!使君既然如此硬骨頭,那就休怪本侯無理了!”
風吹醒張騫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躺在羊圈裡,渾身被繩索捆住,血已凝固成絳紫色。
仰面望去,灰色的雲層間,一隻蒼鷹在盤旋,張騫苦笑,它大概是把自己當成獵物了吧。
他每動一下,每一塊骨頭似乎都像碎了一樣,頭上冒汗,這是鑽心一般的疼!
當他艱難地側過頭時,一團烈火般的紅色驅散了他冰冷的寒意,如同劉徹的慰問,讓他心安。
面前的馬打了一個“響鼻”,張騫知道明白了它的意思,於是他解開韁繩,拉著它到河邊去飲水。
咕嚕咕嚕聲音發出,
片刻後,穹廬外勇猛的牧羊犬的叫聲告訴張騫,有人來了。
張騫理了理被風吹得散亂的頭發,收回溫和的、眷顧的目光,開始往回走。
……
蘇武的爸爸叫蘇建,對,劉徹也是細想了一陣子才記起,此次出兵,好像就帶了蘇建一同。
他現在是一個校尉,跟在衛青身後,是衛青提拔出來的將才。
且不論老子將來功績有多大,但虎父無犬子,蘇武的忠義,更加吸引劉徹的眼球,人生有多少個十九歲呢?何況是忍辱偷生。
唏噓一下就可以了,找他還是不必,大多數事,順其自然並不代表不作為。
這一陣子,劉徹也是好好熟悉了一番底下的各品軼將領,帶兵打仗考驗的,還有一部分是調兵遣將的本事,不能如使臂指,類同對將士的不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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