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面前這些兄弟,他頗有些百感交集的意思。在這近兩年間,又有多少兄弟先後離去,現在同他一起重登征途的,已經是不足五十人了。
而就是他們也都銳氣不再,散了許多精神氣,也有人同他一樣與異族女人成了親,但是他們的心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漢庭的懷抱,也沒有被眾多的羊群和另建的家庭所羈絆。
在今天,他們又一次義無反顧地集結在漢節之下,張騫從心底感謝他們,覺得有許多話要說,要傾訴,可真正有機會了,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嘆了一口氣,他迅速地走到紅鬃馬旁,那馬就昂首抬頭,希律律地鳴叫幾聲,再用鼻翼親暱地蹭著他的臉頰,他輕輕地梳理戰馬的英武紅鬃,彷彿又再次看見陛下當年騎著它,看見那威武飛馳在上林苑的矯健身影。
他也知道,這手中的漢節,與這身邊的戰馬,是他這一路上全部的精神支柱,是他將來回家的唯一倚仗!
“旅途漫漫,又要辛苦你了。”張騫深情地對戰馬道。
也就是這時候,堂邑父來到身旁,小聲地問道:“張使君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還是就此出發?”
朝堂邑父揮了揮手,讓他上馬,張騫對著馬隊發出了低沉卻是堅決的命令:“出發!”
……
接見完劉非的次日,劉徹讓包桑去請了一個人來廣明殿與他見面,而此人便是劉陵。
不為別的,只是劉徹察覺到了劉陵的不對勁,打算問問她有什麼心事。
平日裡,兩人之間雖然不怎麼友好,但劉徹對她還是有些關心的,她有什麼事瞞著,劉徹也有些小好奇。
劉陵來得很快,
似乎是她對劉徹的召見,也有些疑問,要知道,來長安城這麼久了,這還是第一次,劉徹點名要見她。
她偽裝的很好,在劉德那兒神色不自然的樣子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信與笑靨如花。
可劉徹不會因此認為,在她身上沒有發生過其他事情,所以他在劉陵坐下後,便輕笑道:“皇妹近來可是被父親逼著要做一些事?”
劉陵輕松的笑面抽動了一下,拉著劉徹的袖口道:“沒有啊,皇兄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這不會是皇兄獨特的奚落方式吧?”
輕哼一聲,劉徹推開她的手道:“朕才懶得和你開玩笑,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錯過了今日,以後朕就不奉陪了,你怎麼自生自滅,都與朕無關了。”
當場呆立,
劉陵沉默了,
取笑面而代之的是一臉莊重,
她沒想到,劉徹眼光竟是這般犀利,而行動又是如此迅捷。
不甘心開始在她心中縈繞,她不想成為父親的棋子,更不想去用身體討好太常田蚡,她還年輕,應該擁有自己的主見!
仰起頭,劉陵對劉徹道:“父親逼我不惜代價交好田蚡,求陛下幫幫皇妹!”
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兒身上,這劉安就如此喪心病狂麼?女子又是該這麼卑賤?
一拍桌子,驚堂木擊打出轟鳴,劉徹氣急敗壞道:“朕會與田蚡好好談談,讓他死了那個心,你父親若是怨你的話,那就朕收留你!自會保你一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