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累而長的穀穗被壓彎了腰,垂著黃澄澄的頭顱,隨著秋風吹過,便開始金浪滾滾,惹來心急的農夫,呼朋結夥,進行著收割麥子的勞作,好不熱鬧。
韓安國雖然沒有司馬相如的無雙詩情,但是當他率領軍隊操練,途中穿行那農忙的山村、邊鎮時,那種難以遏制的喜悅,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急劇地飛上眉頭。
他望著這一望無際的嘉禾,有了想象,憧憬著假若有一天陛下巡狩敦煌之時,又將會是怎樣地龍顏大悅呢?
而山坡上時不時地,間間續續地,還傳過來農夫們辛勤收割莊稼時,那嘹亮的歌聲,在波瀾中,隱隱約約的、十分歡暢的奏響。
……
過去的這好幾天,每次於早朝結束後,劉徹都會在宣室殿查閱典籍,翻閱往日的卷宗。不管是賈誼的《治安策》,還是晁錯的《削藩策》,他都讀過許多遍了。
對於諸侯國的警惕,這兩人不可謂不睿智。對於削藩的見解,也不可謂不深刻。但問題卻也擺在了劉徹面前,因為他們的這些對策,非但沒有真正地奏效,反而使各人因此遭遇厄運。
賈誼被流放到長沙,客死異鄉,而晁錯他更慘,直接在七國之亂的關鍵時刻,腰斬於長安東市。
他們一開始就走錯了,自然沒有善始善終。劉徹將手中的筆舉起來,在紙上寫了一個一字,再將筆放下,把紙撕成了兩半,再撕一次,變成了四半,連續好幾回,他終於沒再撕了,只是一字早已分成了幾十塊。
他手握的彷彿不是一把碎紙,而是被分割了的一塊塊封地,寒光閃閃,卻早就沒有了鋒芒,毫無殺傷力。
不過自從建元元年登基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地猶豫過,推恩令雖然有了主意,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合適的時機。
這時候,包桑近前稟奏:“皇上,主父偃求見!”
“快宣!他來得正是時候!”劉徹笑道。
沒錯,從夏至秋的這幾個月,劉徹已經把主父偃招到長安城來了,只不過當時自已沒有時間見他而己。今天好不容易閑了下來,自然得與他相互印證一番,再考慮推恩令頒不頒的事。
不久後,主父偃小心翼翼地,便進殿來了。
這位來自臨淄計程車子,身材保留著祖輩的高大,渾身帶有齊地之人的強悍與自傲。
他早年是想要做一個遊學之士,就如同崇尚的張儀、蘇秦一般。
滿腹經綸的仕子,從來抵不住一官半職的誘.惑。他曾詛咒上蒼無眼,讓他流落九臯,而機遇恰在此時也找上了他,把他帶到了長安城。
“朕聽聞你不主張現在與匈奴人開戰,不知此事是否屬實?”劉徹看了他一眼,笑道。
他習慣性地把劉徹的笑聲當作別有用心,但很快他就拋開了這種念頭,因為對皇帝來說,他太無足輕重了,根本不值得劉徹別有他念。
“草民確實有此主張,但草民有理有據,還望陛下明鑒!”
劉徹根本就不是興師問罪來的,所以他只是撇撇嘴道:“朕也知道你有理有據,你不必有太多擔心,朕找你,不過是見你有些真才實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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