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退了幾步,確定了位置,向著柵欄門沖去。第一次沖擊把柵欄門破壞了一半,第二次沖擊讓它從牆壁上脫離了下來。哈,就這麼簡單,後退,沖撞,重複這個過程,直到門被破壞或者牆壁被破壞,簡單而有效的開鎖方法,只有穿著動力盔甲的時候才適用。
柵欄門後面是一個狹窄而陰暗的走廊——這個不長的走廊通往另一扇柵欄門,另一扇柵欄門背後是一個房間。房間裡有兩個人,一個背對著柵欄門坐在角落裡,另一個則興奮的向我揮手。“快把我弄出去!”這個赤裸著上半身,只穿著短褲和一隻靴子的男人喊道:“你終於到了!”
“你是誰?”
我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或許他就是直升機的駕駛員,當然,也可能只是一個滿口謊言的遊民罪犯。
“哦,你還有閑心問這個問題?好吧,如果這能讓你把門開啟,科羅,我的名字。”他聳了聳肩。“現在,能不能請你快點把這扇該死的鐵門開啟?”
我決定在確認他的身份之後再開門,他的身上並沒有能夠直接證明身份的東西。“你知不知道什麼……關於大鐵鳥的故事?”
“上帝啊,我可不相信那些天殺的遊民能在一個小時之內把沒有組裝完畢的動力盔甲穿到自己身上,但我更不願意相信一個有資格穿上動力盔甲的混蛋居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失憶了。”他激動的喊道:“拜託,夥計,快點把我從這個小籠子裡弄出去!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但你必須幫我離開這個鬼地方!該死的,他們連一件襯衫都沒給我留下!”
就是這個——有幾個遊民能夠準確的說出動力盔甲的名字呢?
我退後了幾步,撞向金屬門,直到把它從牆壁上撞下來。“恭喜你,你自由了。”我把手中的沖鋒槍扔給了科羅,又給了他幾個彈夾。“一個壞訊息,至少幾十個遊民正在試圖找到幹掉我們,他們都拿著槍……”我決定換個話題。“……你們的直升機是怎麼墜毀的?”
“意外事故。引擎在飛行中出現故障,電源被切斷,螺旋槳失去了動力提供,高度急速下跌,我們只能盡量控制直升機迫降,但那些雜種隨後就開始破壞直升機外殼,他們在發現直升機裡有大量物資的時候尤其瘋狂。”科羅熟練的退出了彈夾,裝上了一個新的。看來他很熟悉輕武器,就算是土質的也一樣。“但他們永遠都不可能破解動力盔甲的秘密,永遠不。在運輸的時候,為了方便存放,動力盔甲的各個部分都是分開存放的,沒有圖紙和專用工具的人永遠不可能把它們裝在一起。”
趁著這個機會,我開始檢查那個機器人究竟是怎麼關掉火控系統的,卻毫無進展,我不擅長維修這些東西,更別提檢查它究竟調整了哪些程式了。從自動檢測報告來看,似乎沒有什麼異常,火控系統就像被直接刪除了一樣,沒有異常,但就是不能啟動。
哦,我記得自己幾個小時前還在贊美內建武器的優越性,但現在我開始痛恨這種東西了。至少一把榴彈槍不會因為動力盔甲的某個功能被關掉而報廢。
“嗨,夥計?你在聽嗎?”科羅晃了晃手中的槍。“我準備好了……對了,稍等一會,我有點事情要做。”他拿著槍走回了囚禁自己一個小時的監獄,推了推坐在牆角那個人,那個一直沒有對這些“意外情況”——包括撞擊金屬門,站在門外大吼大叫的金屬怪人和近在眼前的逃生之路什麼的——做出任何反應。
“我們不能把一個可憐的小孩丟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裡,不是嗎?”科羅自言自語般的嘀咕了一句,然後伸出一隻手,把那個人從地上拽了起來。那個人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顯然,那是一個被囚禁起來的遊民,而且看起來可不怎麼正常。
“你不想和我說話,沒關系,但我依然決定把你救出去,就算為了我們長達一個小時的友誼,怎麼樣?”科羅似乎在對著那個人說話,但那個人完全沒有反應。真見鬼,這是我今天第二次見到的怪家夥,天知道這裡的遊民到底怎麼了。“抱歉,夥計,我們得把她帶走,我可不願意把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丟在這裡。”科羅架著那個人走了過來——或者說,那個女孩。
她有著短而淩亂的頭發,蒼白的臉和蒼白的嘴唇,以及凸顯出來的骨頭。一個嚴重營養不良和輕度脫水的遊民——一個看起來大概只有十三歲,或者更小的女孩。她的表情很呆滯,對特殊情況沒有明顯反應,或許她已經瘋了。
“外面有幾十個人正在準備找我們的麻煩。”我試圖讓這個同情心泛濫的人看清現實。“我的任務只有拯救你,我的能力也僅限於如此。如果你堅持要帶著這個……遊民。”我強迫自己嚥下了“累贅”這個詞,這個詞會讓我聯想起一些不怎麼愉快的經歷,包括我曾經被人這麼稱呼和被我這麼稱呼過的人。
現在,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死了,一部分人已經因為殘疾而永久退役,而更多的人則依然像我一樣依然在各個危險的角落裡執行著一切被命令完成的,該死的任務。
“如果你堅持帶著她,我們要面對的危險會變得更加危險,更糟的是,你沒有動力盔甲,而我的動力盔甲已經嚴重受損。那些遊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了強大的機器人,那些機器人裝備著足以擊破動力盔甲的重機槍和榴彈炮,還有……”
“我知道。”
科羅表情怪異的笑了一下。“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瘋狂。我不認識這個遊民,兩個小時之前,我甚至還不知道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人。但我認為我們不能就這麼把一個孩子丟在這個陰暗的小籠子裡面,就算她是一個遊民。我想,在我們短暫的一生,六十年,七十年,或許更短的時間裡……我們總要盡量少留點遺憾,不是嗎?”
“這會害死我們……好吧,現在沒時間解釋了。”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放棄說服,我根本想不到自己怎樣才能說服他——事實上,我是指除了給他或者那個遊民一顆子彈之外的方法——或許我天生就不擅長這個。
“如果你堅持要帶著她。”我輕輕敲了敲自己手中剛剛弄到的突擊步槍。“隨便你,但不要指望我會用自己的生命或是你的生命來換取她的生命——必要時我會反過來做。跟在我的後面,不要亂跑,我會替你擋住大多數的輕武器射擊。小心反彈的子彈。記住,在必要的時刻丟掉那個遊民,在每一個合適的時刻用槍向最靠近你的敵人射擊,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