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搖晃著掉轉了方向,跟在那架直升機後面,向北方飛去。我向下望去,透過舷窗可以看到那個遊民鎮長曾經的居所,那座石質教堂。教堂門口的空地上那些被點燃的直升機現在還在冒著黑煙。如果不是那些直升機被摧毀了,現在我們可以在幾個小時前離開這個鬼地方。同樣在幾個小時前,我們曾經透過無線電得知一些友軍被兄弟會困在那座石質教堂裡,不過我猜他們現在已經被幹掉了。
那時我們根本救不了他們,我們只有三個人,而且還有兩個需要保護的俘虜。
該死的兄弟會。
這座鎮子到處都有煙霧和火焰的蹤跡,三三兩兩的人影在街道和房屋的縫隙之間跑動著,有遊民,也有兄弟會。那輛被炸毀的坦克已經被我們拋在後面了,如果那些兄弟會沒有其他隱藏起來的坦克,那或許就是他們在這附近的唯一一輛坦克。
他們大概是把坦克藏在了地下的某個地方,或許就是鎮子下面那座戰前避難所的區域性。我得出了這個結論。如果不是這樣,他們又是怎麼躲過衛星的偵查,把軍隊和坦克藏起來的?
不管怎麼說,這些兄弟會肯定是一個棘手的敵人,天知道他們的全部勢力究竟有多大。我倒是很希望在這個遊民聚集點內的家夥就是這個思迪歐兄弟會的全部勢力,但我也知道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調整了一下坐姿,把腦袋向後靠,讓自己能夠稍微舒服一點。我不是外交官,我也不知道那些兄弟會究竟打算幹點什麼,但是,我知道,他們肯定對我們充滿敵意。
“夥計,我們究竟要去什麼地方?”在直升機飛過陣子北面的大坑之後,羅傑把自己的槍放在身邊的椅子上,問道:“我們下一步的任務是什麼?”
“負責這次任務的指揮官現在已經回到更北方的基地了。我們接到命令,盡量掩護留在這個遊民窩的夥計們撤離。很不幸,我只找到了你們。”駕駛員一邊操縱著飛機繼續向前飛行,一邊大聲說道:“前線基地根本沒有多少重武器。我們已經接到了撤離命令,現在留在下面的人已經開始撤離了。直升機得帶著所有從遊民窩中找到的倖存者去更北方的基地,這就是我們接到的命令。”
“一號,繼續前進,我們要去下面幫助撤離。見鬼,我的飛機上連一個乘客都沒有,這可不行。”另一架直升機的駕駛員在無線電內喊道:“不用管我,我會在裝滿人之後繼續向北方前進的!”
“注意安全!”正在擺弄那些控制按鈕的副駕駛回答道:“別被擊落了!”
我向下望去,直升機正在從前線基地的側面向北飛去。前線基地主要由金屬製成的簡易房屋和金屬製成的掩體構成,一些士兵依然留在掩體處堅守著,保護著這座基地,而那些兄弟會們正在向前線基地進攻。在前線基地的內部,幾架直升機正停在空地上,一些人正在把一些物資向飛機上搬運。開始與我們同行的直升機掉轉了自己的方向,朝那座基地飛去。兄弟會的數量明顯比我們的人多,而且他們帶了不少能夠對動力盔甲造成有效殺傷的武器。
撤退幾乎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直升機飛過了正在遭受猛烈攻擊的基地,繼續向北飛去。前方是空曠的沙漠,只能看到遍地都是的黃沙和偶爾出現的大沙丘。太陽掛在西面的天空中,陽光從對面的舷窗照耀過來,我的臉彷彿都能感受到陽光的溫暖。與日出相比,我不喜歡落日。雖然它很美麗,但落日之後就是長達幾個甚至十幾個小時的黑暗,而日出則恰恰相反。
我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安寧。三十分鐘前,我們留在一個又暗又髒的地下室裡,隨時擔心著自己的生命安全,隨時擔心著會不會被敵人活埋在地底。現在,我們安全了,直升機會帶著我們離開,然後回到一個更加安全的堡壘。我們能夠得到醫療,得到一些正常點的食物,得到安靜的休息……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一個自稱為丹的遊民。我能夠想到她第一次見到直升機,第一次見到直升機開火把她的朋友殺死的時候有多麼驚異。當時,直升機把他們當做敵人了。
如果她現在就在下面仰望著天空,她肯定能看到這些“會飛的鐵鳥”,這些猶如奇跡一般的東西——我的意思是,大多數遊民第一次見到直升機的時候都會覺得非常不可思議,而且通常在第二次見到的時候也會這麼認為。
她現在還有沒有帶著那把匕首?我想起了那把幾乎沒怎麼經歷戰鬥,開罐頭和切肉排的次數比戰鬥次數還多的匕首。我當時把那東西送給了那個驚慌失措的遊民。不過,或許她現在已經意識到究竟是誰導致了自己差點被直升機的機槍幹掉,究竟是誰導致了自己的朋友死亡,然後把那把匕首丟到一個充滿輻射和變種怪物的水坑裡了。事實上,如果她真的那麼做了,我倒認為那是非常正確的。
我的傷口開始疼起來了,不是那種勉強可以忽略的疼痛,而是幾乎讓人昏迷過去的感覺。或許是區域性麻醉劑徹底失效了。我想從自己的儲物箱中拿出一些麻醉噴霧,讓我自己好受一點,但我感覺自己的手臂有些不聽使喚。我的手臂直直的伸了出去,然後突然失去了力氣,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我盡量調整了自己的姿勢,使我不至於在失去意識之後滑倒在地上,然後……
……然後就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