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似乎浸沒他的身軀,僅有的一些,拖長了也像延展符號,把他挺拔有力的軀幹鍍上一層暗色。
嘎吱——
“溫紋——上車,嗝,快快快,我要吐了,你幹嘛的!開慢點,老子都被顛腦震蕩了!”
雨幕中,隱隱約約四盞雪白明亮的車燈,完美流線型的跑車囂張停在門口,一點也沒有顧及“禁止停車”的指示牌。
宋立帆大嗓門嚎著,也不知道代駕說了什麼,他揚高嗓音開始罵,“我才沒醉,就你車開得不穩,還給我狡辯,信不信我投訴你!啥,你就是經理?你經理技術還那麼差,走後門進來的吧。”
他絮絮叨叨,見溫紋不動,按下車窗伸出腦袋頂著暴雨開始喊,“溫紋!嫂子!大寶貝!進來吧,那麼晚了,沒計程車的,我送你——我和我二叔說好的,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家!”
溫紋沒辦法,只能坐進後座。
不等她把黑傘遞給一旁等待的侍者,宋立帆就開始嗶嗶,“那誰,傘你特麼的還要啊——老子今晚花了那麼多錢,你一把傘送不得?走走走,快開車,嘔——快!我忍不住了!”
侍者穿著黑色西裝,滿臉笑容,“您們慢走。”
顯然這把傘是不要了。
溫紋有些無語看著東翻西翻找塑膠袋的宋立帆,緩聲道,“既然有你送我,傘我留著也用不到,不如還給人家。他們迎賓也不能做主,少了一兩把還要自己貼錢補上,何必呢?”
宋立帆揮了揮手,樣子很不耐煩,只是忙著找塑膠袋一時間沒有空搭理她,溫紋也只能幫著他找,宋立帆這輛豪車搭理得幹淨整潔,哪裡能找到塑膠袋,到最後,溫紋翻了自己手袋,找到一張帕子遞給他先用著。
拿到承裝嘔吐物的東西,宋立帆反而不幹嘔了,他把手帕整整齊齊攤平擱在大腿上,倚著靠墊開始給溫紋科普,“得了吧,那些龜孫子。嘖,你看那些來來往往的人有幾個身後跟著人要回收黑傘的?他們就狗眼看人低,專門挑你們這些人下手,一把傘能值幾個錢?”
“咳——宋大少,一把傘兩千二,這是chane的。”
前面的代駕解釋了一句。
“滾滾滾,老子現在就打三千給錢駱那孫子可以了嗎?你給我閉麥,聽你說話我就想吐,不知道還以為你上輩子是酸菜缸子投胎。”
宋立帆也不知道哪來的火氣,可前面的代駕顯然是熟人,不僅沒有生氣,還趁著紅燈轉頭對著兩人尬笑一下,“宋大少這樣的身份別說一把傘,就算搬空整個星河,都是給我們錢總面子,您別誤會,這是這樣的傘才配得上溫小姐如此美貌啊,哈哈哈。”
宋立帆很煩躁揮手,示意對方認真開車,“我也不知道你們小區我車能不能進去,讓你淋一身雨回去感了冒,我怕是要死。”
原來是這個原因,溫紋心中一暖,卻又聽到宋立帆補充,”別謝我,我二叔囑咐的,讓我給你帶把傘。原因我自己想的。”
宋先生......?
溫紋這下真的不知所措了,宋原晟這樣體貼,讓她一時間不怎麼該怎麼想好。他對她有好感?還是他就是這樣體貼細致的人?
“咳咳,溫紋——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什麼想法?”溫紋狐疑看著臉頰微微泛紅的宋立帆,這種臺詞開場一般都不是什麼好事。
就連代駕都不由自主機板正身形,努力做到像一尊石像,不聽不在意。
“那個啥,你能和我二叔談個戀愛嘛,你不是個演員嘛,就當拍一場戀愛電影,行不?”
見溫紋面露不喜,知道自己的話有些輕佻,連忙補充,“我二叔太慘了,快三十了,還特麼的是個處男!你就當可憐可憐他,給他一點溫暖,扶貧一下,讓他感受一下戀愛的美好和人間的快樂,別讓他孤孤單單連擼都沒興致。”
溫紋開始覺得有些憤怒,她是演員而不是出來賣的,聽宋立帆說要讓她去故意接近宋原晟和他談戀愛,就有種被深深的冒犯感,但是後來宋立帆可憐巴巴的語氣又逗笑了她,面前這個雙手合十作輯的大男孩顯然也沒有看輕她,只是嘴巴不利落,容易說錯話。
她微微一愣,想到什麼,“我不是一個演員啊,我還沒有出演過什麼角色呢,你這樣太強人所難了吧。”
“這簡單!你看看這裡,嗝,等會,我把公司發給我劇本的ppt開啟一下哈,你挑個一個唄,演戲這種事情很簡單的,你隨便練幾手,拿下我二叔妥妥的。”
宋立帆翻著手機邊打嗝,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溫紋眼神狡詐彎起。
她看著距離面孔僅一寸的車窗,雨水順著窗沿飛速滾落,模糊的窗外,無數耀目的燈光紅橙黃綠的閃爍著。
窗外是——繁華,燈火通明,遍地機遇的,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