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不知道言語的鋒利程度,姚寶珠站在門口,聽著房間裡議論的聲音,頭一次發現,這些自己一直瞧不上的親戚,竟然也有傷害她的能力。
多可悲,一面厭惡人群,一面卻又無法避免的被人群影響,一顆靈魂想要自由地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竟然這樣難。
錐心刺骨,這些話在她已經傷痕累累的心上,又砍上一刀又一刀。
大年初一,正是給哥哥燒清香的日子,屋子裡還擺著哥哥的牌位,這些人卻毫不顧忌的議論著他們的人生。
她第一次瞭解到人與人之間的惡意可以這麼醜陋。
姚寶珠走進去。
“我知道自己生性冷漠,可這就是我該死的理由嗎?”
……
“你可以討厭我、憎恨我、詛咒我,但是誰給你們的資格,讓你們認為你們可以審判我?”
……
屋子裡安靜無聲,沒有人說一句話,姚寶珠就像是一個孤島上的人,哀嚎、怒吼、挑釁都無人回應。
誰都不說話,大家低著頭假裝做自己的事情,彷彿沒有看見她。
也是,原是她活該。
姚寶珠給哥哥上了香,直接定了去美國的機票,潛心研究學術,再沒有回國過。
但是無數個夜晚,她依舊夜不能寐,她想,那些人興許說錯了很多事,但有一句話卻是對的。
“如果我是她,一個晚上都睡不著,不是瘋了就是自殺了。”
她的精神早就崩潰了,每次感到睏倦的時候,就會喚起焦慮和恐懼,只能靠著□□維持清醒,等到需要睡覺的時候,又只能靠大量的藥物才能短暫的安眠。
她掙紮了五年,想要好好活。
可她忘了,一場災難如果不足以摧毀你的人生,又怎麼能夠叫做災難了。
姚寶珠又發動車子,油箱裡的油已經所剩無幾,她知道沙漠的夜晚會很冷,卻還是想聽一首歌。
開啟車門,音樂聲在這無人的沙漠裡是如此清晰。
是哥哥最喜歡的那首《freedo》。
曾經覺得全世界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現在她終於可以卸下這重擔,丟掉這沒日沒夜折磨她的肉身,去擁抱她的自由了。
姚寶珠抬頭看著星空,也不知道她的水還能不能支撐她活到明天的淩晨,那時候有仙英座的流星雨,她想李滄漠肯定記得他說的話。
希望他不要因為怨恨她而忘記了他們要一起看流星雨的約定。
那樣,他們就能一起抬起頭,看向同一片星空,這樣她死得也不至於太過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