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情況很簡單,因為離開華山的時候他們拉車的牛被雲天餵了點東西,半路就不行了,兩人只好賣掉了牛自己推車。今天天不亮的時候田伯光就開始拉著車,連吃飯喝水的時候都沒停下,儀琳在一直在車上坐了這麼久,心中也是疼惜,於是就下來拉了一小段。
再說兩人可是征服了珠穆朗瑪峰的存在,對儀琳來說拉這一小節車其實是小意思。
但兩人也沒想到這一幕竟然被急急趕路而來的令狐沖看了個正著,要說令狐沖的腦補能力,整個江湖當中他敢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
也不知道到底腦補了些什麼,令狐沖當場就拔了劍:“田伯光,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快下來與我決一死戰。”
說完,也不等田伯光下車,舉劍就往田伯光身上刺去。
這一劍又急又狠,卻在半路被攔住了,是儀琳拔劍攔住了令狐沖。
儀琳的手很穩,令狐沖竟然有一種撞上了一堵牆的錯覺,整個人忍不住踉蹌後退了兩步。
“儀琳妹妹,你讓開,我要殺了這個人。”
儀琳黢黑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令狐掌門,你為什麼要殺我夫君?我夫君哪裡得罪你了?”
聽到儀琳將田伯光認為自己的夫君,令狐沖不僅沒有被勸到,反而被火上澆油了:“田伯光,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馬上下車與我死戰。”
田伯光抱著孩子下來了,嗤笑道:“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得罪了令狐掌門?讓你對我喊打喊殺的?”
令狐沖氣得臉都青了:“既然你如此恬不知恥,那我也不用給你面子了。你強擄儀琳師妹,逼迫她為你生下孩子,不僅如此,你竟然,竟然讓儀琳師妹吃這麼多苦,你看她變得這麼黑,可見她吃了多少苦,她吃了這麼多苦,你竟然還讓她拉車,你這個畜生,不你這個畜生不如的混蛋,你該死……”
聽到令狐沖如此說,田伯光和儀琳相視露齒微笑,然後儀琳將田伯光護得更緊了:“令狐沖,你有病吧!”
令狐沖看著儀琳黝黑的臉,滿是老繭的手,覺得心都快碎了:“儀琳師妹,對不起,我沒用,沒能提早找到你,讓你受了這麼多苦,以後你再也不用怕這個敗類了,走吧,跟我回恆山。”
儀琳已經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如果是三年前剛剛被田伯光“擄走”的時候,令狐沖忽然間出現在自己面前,跟她說這番話的,她一定會幸福得想要爆炸,不顧一切地與他離開。
然而這三年時間裡,她從青城到西藏,再到珠穆朗瑪峰,一路上所見的風景,所遇見的人與事,是以前的自己永遠不敢想象的。
見得多了,見識也就上來了,心胸也就自然而然地跟著開闊。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她自然也就不可能被以前的自己所束縛。如果要問儀琳心中到底還有沒有令狐沖,答案自然是有的,初戀永遠是美好的,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忘卻呢,但也就僅此而已。
因為令狐沖已經跟任盈盈結婚,儀琳已經不是那個卑微怯懦的儀琳,知道應該尋求自己的幸福。
她確實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與田伯光結合,甚至為他生下了孩子,但她從未被人強迫過。與田伯光的結合也不是什麼權宜之計,而是因為在最合適的時機與最合適的人一起出行,兩人幸運地在這個過程中進一步認識到了對方的優點,他們開始互相認同,彼此改變,互相妥協,互相扶持。
曾經深深地受過情傷的儀琳知道,想要得到一份愛情是多麼的不容易,所以她很珍惜與田伯光的感情,絕不希望任何人自以為是的橫加指責。
她以為已經身為人夫的令狐沖會懂自己,即使不懂,也會知道感情的來之不易,誰知道再重逢時,令狐沖還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
而且還是個把她想得很不堪的孩子。
這樣的令狐沖讓她心神動搖,讓她誤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從前初相見的時候。
“令狐沖,任夫人知道你出來了嗎?”
儀琳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和表情更像是在說,你媽媽知道你亂跑了嗎?
令狐沖愣住了,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自己腦補的內容有錯:“儀琳師妹,你怎麼,難道你寧願跟他一起忍受貧窮,也不願回到華山嗎?”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窮了?”
“你們倆都穿的破破爛爛的,在看你們那輛破車,車裡一大堆臭烘烘的皮毛和幹草,你醒醒吧。”
儀琳指著車上的狼皮、天山雪蓮、藏紅花等等珍惜特産,無語地道:“你剛剛說這是什麼?”
身後的田伯光已經笑得快要滿地打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