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三月,煙雨朦朧。
輕煙細雨沾溼了斗笠,蓑衣上面也蒙上了一層水霧。
褲腳攏至膝蓋,宛琉瑜抬頭看著自己這一畝水田依然被綠意覆蓋,心底越發的緩和了下來。
“林公子,雨下得越發的大了,你還回家嗎?”
吳儂軟語在田埂上響起,素『色』衣衫在朦朧的雨中世界顯得格外的單薄。
宛琉瑜抬了抬頭,目光清澈明亮,聲音也宛如玉山之石,清亮婉轉,讓人聽了極為舒服。
“女子體寒,姑娘先回家吧,我這秧也快『插』好了。”
“那林公子,我便先回家了。”說著這話,田埂上的女子,便如她裙角似挽起的水花,跳躍著消失在了眼前。
看著眼前這場景,宛琉瑜微微揚唇,低頭繼續這『插』秧。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剩下的幾壟便已經『插』好了。
起身,將沾在腳上的淤泥洗淨,半截雪白的小腿便『露』在這煙雨朦朧的田埂上。
目之所及,皆是綠意。
蓑衣上面滴著水,宛琉瑜提著竹簍往著離田埂不遠處的茅草屋走去。
她來到這裡已經快四年了。
據她離開皇宮已經有八年之久了。
在離開皇宮後,她便將自己手中的勢力全部交還給了鳳婉寧。
老皇帝在她離開的第二年,便去世了。
六皇子與九皇子鷸蚌相爭,一死一傷,最後鳳婉寧得到了那個寶座。
而她是在鳳婉寧得到了那個皇位之後離開的。
林家與原主之間的仇在他們所支援的人落敗之後,便已經報了。
他們蠅營狗苟便為了那權勢,最終卻是在他們最接近的時候陡然落敗。
要是從來沒有接近過還好,但偏偏在最接近的時候失敗,這種落差感,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在見到林家落敗,在見到鳳婉寧登基,宛琉瑜便轉身離開了京城,來到了揚州。
江南風景好,在這山間田地之間,她只覺得林瑜殘留在她心中種種的憤懣都消失掉了。
林瑜是最善良的,但是往往善良的人被辜負了之後,產生的報復心卻是一點沒有減少。
希望她下一個世界能去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世界,現在這些普通的世界已經讓她的神魂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並不是越是簡單的世界越安全,越是簡單的世界,他們對於自己的改變越是潛移默化。
等你反應過來的時候,你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了。
走進院子,將柴扉重新扣上,摘下斗笠,脫下蓑衣,將其晾在簷下。
坐在簷下,望著朦朧的鄉間小道發呆。
來到這裡,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是藉著成親死遁的。
當然那些該知道她沒死的人依然知道。
但是每個人都有其不可捨棄的東西,她不是誰的不可捨棄。
知道這一點,她並不難過。
畢竟她也沒有向他們付出過什麼的感情。
唯一讓她有些遺憾的便是鳳婉寧吧。
他對於權勢的渴望甚重。
或許是因為身處後宮所養的『性』子,他極度渴望擁有權勢,希望成為掌管別人生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