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很喜歡這樣的氛圍,暗香浮動,安逸飄然,略有點無聲彷有聲的曖昧。
皎皎天月,玉盤灑輝。
清冷朦朧的銀紗隨著桂花的氣息甜甜地氤氳於夜空之下,繚繞於庭院之間。
與小竹的體香混合,愈發沁人心脾,更像陳釀瓊漿一般,可以醉人至微醺。
所有的煩惱和疲憊好像一掃而空。
從飛橋上俯瞰下方庭院,東一簇人頭,西一簇花叢,最熱鬧的是主宴會場。
主宴會場搭有彩臺,臺上歌舞繽紛,臺下歡笑連片。
前樂忽而息止,新樂驟起,又有歌姬登臺,一眾舞姬隨之而上,蹁躚又舞。
正是前唐的樂府名篇,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豔豔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歌姬的歌喉清新甜美,亦不乏空靈之感,扣人心絃。
聲似有色,色素且純,與月同皎,乾淨得不染一塵。
歌聲確實非常的動聽,可與顱腔共鳴共振那種動聽。
風沙忍不住凝神打量,瞧臺上的歌姬,覺得有些眼熟。
飛橋與彩臺的直線距離並不遠,樣貌身姿一清二楚,果然是一位絕色。
他肯定見過,只是忘了在哪兒見過,更想不起叫什麼名字。
正一邊打量一邊想呢!臺上歌姬恰好抬頭,與他對上視線。
此女微微一愣,歌聲也稍稍顫頓少許,不過很快恢復如常。
眸彩從此頻繁投來,神態風姿與剛才略有不同,更加迷人。
小竹見風沙盯著彩臺上的歌姬不挪視線,咬咬唇道:“她是煙悅軒的首席蘇冷,三甲金花之首,每次出演都萬人空巷,有錢也未必請得到,風馳櫃坊面子真大。”
風沙噢了一聲,想起來了。
嶽州唐人館的館主曾以慶賀喬遷之喜的名義攜暖香閣、碧天館、煙悅軒三家花魁拜訪他這個昇天閣的東主,希望三女登上名花榜。
他當時很忙,僅讓三女陪酒,沒看歌舞。
其中就有這位蘇冷。
“坊間都傳蘇行首人如其名,冷漠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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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笑道:“其實私下還好,沒啥架子。”
風沙心道那是因為你是刺史的女兒,背景再硬的花魁也不會在你面前擺架子。
記憶中這位蘇行首確實不冷,他下去更衣出來的時候,還在門口撞見過呢!
好像在門外等他有一會兒,也沒說什麼,只是衝他笑了笑,陪他一起返席。
依稀記得笑容很好看,眼神似蜂蜜般又黏又甜。此外,再無別的什麼印象。
“對了。”小竹突然想到了過往,甜甜笑道:“她送過我胭脂,我陪她逛過街,結果她被認出來了,堵了裡三層外三層,幸好衙役趕來清場,否則差點出不來。”
風沙安靜地聽著,輕輕地嗯著。
小竹稍稍往前傾身:“你要是想見她,我這就推你過去,她真的很好看呢!”
風沙立時搖頭道:“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