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讓侍劍送上茶餅茶具,含笑道:“星雨那丫頭挺孝順的,貴家茶園每次產製新茶,她都不忘從家裡幫我順點佳品,這是今年新出的京挺……”
張星火看他胡掰茶餅,亂衝燙水,臉色肌肉一陣抽抽,眼中透出心疼神色,臉上寫滿了“暴殄天物”。
風沙看他一眼,輕飄飄地道:“我的茶藝很一般,你別嫌棄,將就喝吧!”
張星火搖頭道:“風少的茶藝不是一般二般的問題,問題是你有茶藝嗎?”
風沙手上一頓,臉上笑容消失,抬起頭盯著他,也不做聲。
黃宛如忍不住往張星火肩後縮躲,雙手抓緊張星火的胳臂,低著頭不敢抬起。
顯得十分緊張,肉眼可見的害怕。
張星火感受到風沙的視線,好像鋼刀一樣在他臉上刮來刮去,颳得他直起雞皮疙瘩,連頸後汗毛都豎起來了。
風沙凝視道:“我難得給人泡回茶,你倒是真敢挑剔。”
張星火抵禦著一股強烈想要低頭的衝動,犟著頸子道:“你泡茶給我喝和你泡茶好不好喝,這是兩碼事。手藝無,心意在。我領情歸領情,實話也要實說。”
風沙展顏道:“有道理。”低下頭繼續泡茶。
黃宛如如釋重負,心神頓時鬆懈,整個人軟綿綿地爬上張星火的肩頭。
被凍僵的思緒重新轉動,十分不理解自己為什麼突然這麼害怕。
居然只會瑟瑟發抖,腦海只剩恐懼,連逃跑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就好像被貓盯上的老鼠。
張星火比她強上不少,尚能面不改色。
不過,這口氣一鬆,感到背心涼津津的,竟是汗透了。
風沙默算時間,覺得茶差不多泡好了,斟滿三盞,分給張星火、黃宛如和自己,看了一眼、嗅了一下,又抿了一口,苦笑道:“過猶不及,二位將就喝吧!”
黃宛如戰戰兢兢地小口輕吸,心慌意亂,嘗不出什麼滋味,感覺不到好不好喝。
張星火低頭看著斟滿茶盞,輕聲道:“風少應該不會無緣無故請我喝茶,有什麼話還請直說,否則這茶我還真不敢喝。”
黃宛如正喝到半途,聞言嗆了一口,劇烈咳嗽起來,手忙腳亂地把茶盞放下。
張星火趕緊給她拍背。
風沙靜靜看著,待黃宛如止住咳嗽,微笑道:“佳人張皇失措,果真我見猶憐。難怪張園主會對你念念不忘。”
此言一出,張星火和黃宛如盡皆色變,身體一齊僵了,手足瞬變冰涼。
張星火回神很快,臉色很難看,沉聲道:“你果真查過我。”
“還用得著查嗎?把馬玉憐找來一問便知。”
風沙淡淡道:“貴家那些爛事不關我的事,我懶得管。可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讓我好生難辦。畢竟張家沒少孝敬,星雨那丫頭聰明伶俐,侍奉盡心,我很喜歡。”
張星火臉色鐵青,將黃宛如護在身後道:“你想把我們怎樣?”
風沙道:“不是我想把你們怎樣,是你們應該給我一個不把你們怎樣的理由。”
張星火忍不住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風沙笑道:“喝我一杯茶,給你們一次機會。如果還想再喝,那就看你們能否把握住這次機會了。否則,這恐怕將是你們倆此生最後一次在一起喝茶了。”
如果張星火當真聽不懂他什麼意思,他沒有必要在此人身上繼續浪費時間。
黃宛如好歹聽懂了“最後一次”,不禁生出絕望之心。
張星火轉動腦袋想了少許,抬頭問道:“你對東鳥和大越的形勢感興趣嗎?”
風沙正在慢里斯條地品茶呢!聞言微怔,抬頭道:“很感興趣,正要請教。”
張星火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也就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立場……”
風沙眼睛一亮,立刻截話道:“好,你可以把立場拋開,只要你言之有物。”
萬事立場為先,屁股決定腦袋。這小子能有立場意識,已經不是尋常人了。
張星火沉吟道:“那位來找你的劉公子,八成是大越的王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