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從靈面前抬起胳臂撐上扶手,更加費力地支起身體,喘氣道:“是我。”
風沙的眼睛眨巴十好幾下,快步走近,仔細端詳。
終於從濃妝之中,依稀分辨出武從靈的面容。
風沙道:“真的是你啊!你不是在江寧嗎?”
他本想問:“怎麼會跑到潭州?”話未出口,強行嚥下。
武從靈不答,小聲叫道:“渴,我要喝水。”
風沙衝側房道:“繪聲,快,茶水參湯,有什麼上什麼。”
又點著授衣道:“還有,端盆熱水來,給她卸妝。”
繪聲從簾後探出腦袋,又趕緊縮回,招呼林羊羊和東果趕緊準備。
一陣忙碌,雞飛狗跳,武從靈洗盡鉛華,露出真容。
臉色蒼白,覆有刮傷、蹭傷,口角處淤腫,像是捱過耳光。
難怪濃妝豔抹,盛裝裹身。難怪有氣無力,喘息細細。
灌了好幾碗參湯之後,武從靈似乎感到熱了,也有了些力氣,雙手撕扯領口和腰帶,嚷道:“擠死了我了,給我脫了。”
繪聲和授衣不敢上手,一起扭回頭瞄主人。
風沙摸摸鼻子,輕輕點頭。
臉上都這麼多傷,身上的創傷想必只會多不會少。
盛裝不僅穿起來繁瑣,而且重,最關鍵勒得還緊。
哪怕正常人穿久了都會喘不上氣,何況傷員。
想了想又吩咐道:“把燎爐燒旺了,把門窗關緊了,不準漏風。”
武從靈很快被繪聲她們脫得只剩一件貼身襯袍。
衣料素白,質地還算不錯,可惜上面黑一片灰一片,甚至不乏紅一片。
褪去華服的武從靈像被剝去了光鮮的鳳凰,瞧著還不如雞呢!
頂多算只病雞。
這會兒不用主人吩咐,繪聲招呼東果取藥,又讓林羊羊取來剪刀。
授衣則拿來自己的大氅給武從靈蓋上,掏出手帕,給武從靈抹汗。
連伏劍都沒閒著,抓來把燈盞,到對面去給大氅下面照明。
林羊羊和東果在大氅裡面忙活,或剪衣、或上藥。
繪聲不停地取來乾淨的棉布塞給兩女抹血抹髒。
武從靈的眼神浮現神采,重聚凌厲,不時齜牙咧嘴,卻硬是沒有喊痛。
風沙在下首找了個座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