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一矢中的,開弓和瞄準,缺一不可。
如果說李重是風沙借來的弓,那麼雪娘就是他借來的眼睛,用以瞄準。
在此之前,他甚至連吳家在哪兒都不知道。
如今有了南唐密諜的支援,籠罩在許州上空的烏雲已經被成片撥開,不算撥雲見日,僅算撥雲見霧。雖然仍然被迷霧所籠罩,起碼不再是睜眼瞎。
早在見李重之前,雪娘不乏得意地透露,她不僅知道吳家在哪兒,還知道吳糧商養了幾個外室,有多少情人和私生子女,這些人又分別養在哪裡。
所以風沙才會拿這個吳糧商開刀。
帶隊伐吳的軍官姓楊,乃是李重的心腹親衛兼衙內都副指揮使。
其麾下兩名都頭率領的兩都士兵也都是李重的親衛。
別看每一都也就百餘人,實際上全是從軍中選拔的精銳,無不身經百戰,不僅彪悍勇武,更是經驗豐富,尤其忠心,哪怕李重造反都會跟著一起。
如果有必要的話,李重馬上就能把這些親衛灑下去,充任中下級軍官。
以此為骨幹,控制一軍軍權並非難事,擴增為千人萬人之軍也非難事。
這就是每一位軍使賴以生存乃至割據的本錢。
只要親衛軍不徹底覆滅,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弓弩衛和劍侍的性質與之差不多。
在楊副指揮使的指揮下,其中一都親衛軍直撲吳家莊園,另一都則分成數股,分撲各處,擒拿目前不在莊園的吳家重要人物。
當然,這些也都由雪娘提供情報。
至於這些情報到底從何而來,雪娘隻字不提,風沙根本不問。
就算雪娘想說,他也不想聽。
知道,即是責任。尤其在密諜這行當。
吳家莊園位於許州城和陽翟之間,靠近陽翟一側的穎水河灣處,附近良田眾多,風景秀麗。不遠處就是通往許州的驛道與穎水交匯處,交通便利。
其實距離許州並不算近,風沙從陽翟騎驢來許州用了將近兩個時辰。
傍晚出發,到時深夜。
如今返程,加上聚兵調兵的時間,趕到吳家山莊時恐怕將近凌晨。
不過,這也正是拿人抄家的最好時刻。
趕路途中,有個蒙面的黑衣人找上雪娘。
雪娘去道旁聽完彙報,回來告訴風沙。吳糧商並沒有回家,而是帶著幾名心腹去了郊外的一座糧倉,那些在飛仙樓僥倖逃過虐殺的閩女也被帶了過去。
她湊近些小聲道:“據說那座糧倉不是為了儲糧,而是為了毀糧,據說裡面養滿老鼠,每當糧價賤的時候,就會往那裡運糧。”
風沙擺手道:“傳聞不足取信。”
屯糧居奇,足以提高糧價,完全用不著糟蹋糧食。
真要毀糧,便捷的辦法多了,根本用不著養老鼠。
雪娘道:“這個傳言尚幾分真實之處,因為那個姓吳的傢伙有個嗜好,喜歡用老鼠折磨女人……”
她看了馬玉憐一眼,忽然閉嘴。
馬玉憐果然聽得直髮呆。
風沙眸光幽閃起來:“是麼~”
“親眼見識過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雪娘隱晦地回道:“有人得罪他,或者違逆他的心意,往那裡一領,僥倖不死,也嚇個半死,不從也從了。對了,有些人私下管叫他‘吳子魔’。”
子者,鼠也。
馬玉憐向主人投以哀求的眼神。
她不滿閩女被虐殺,向主人求教,於是飛仙樓就被放了把火,他們也趁機脫身。人家拿不住他們,很可能拿那些閩女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