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仙樓突然起火,震驚了一些人,震怒了一些人。
震驚和震怒就站在一起。
方宗花和魏都頭就站在一起。
兩人眼睜睜地看著金碧輝煌的飛仙樓變成了冒煙的蟻巢,無數螞蟻從各個口子裡冒出來,蜂擁而逃,慌不擇路。
其實火勢並不算大,引起的怒火足可燒天。
魏都頭還算冷靜,只是眼光在火光的映照下,熊熊燃燒。
方宗花臉色鐵青,銳利的目光在股股濃煙和洶洶人群之中來回掃視。
直到逃出蟻巢的蟻群幾近散盡,她始終沒有找到她想看見的那幾個人影,忽然轉視魏都頭,寒聲道:“這就是你說的不驚動?”
魏都頭額上冒汗,垂首拱手道:“職下確實不清楚裡面發生了什麼,已經派人地盯住了各個路口,相信很快就有反饋回來。”
他根本不用等下面反饋,猜也能猜得到結果。
這麼多人處在火光和濃煙中,無頭蒼蠅般烏壓壓地四面散去。
觸不及防之下,他根本調不集足夠的人手,進行有效的控制。
他開始擔心寒天放是否會被驅趕到預定的位置,甚至懷疑寒天放是不是已經鴻飛冥冥。
方宗花好不容易才逮住陳特使和雪孃的蹤跡,結果轉眼之間又失去,得而復失的感覺令她怒火中燒。
“你告知我好戲開場,本是大功一件,結果卻以混亂收尾,你覺得你是過大於功,還是功過相抵?”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魏都頭只能認罪:“職下有過無功,甘願領罰。”
他如此光棍,倒令方宗花的怒火稍平,重新轉視飛仙樓,輕聲道:“我早該想到,他們都不是善茬,是我太大意了。”
陳特使和雪娘果然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或許發現被人盯住,或許沒有發現。或許驚動了他們,或許沒有驚動。
反正靠著這一把火,兩人在她的眼皮底下成功消失。
還有比方宗花更惱火的人,而且絕不止一個。
黃刺史,吳糧商,楊織坊和鐵軍工,以及陳鶴,唯獨不見徐瓷器。
五個人在手下的簇擁之下,一起逃出了飛仙樓,倉皇逃出了兩條街才止步回望,終於從驚魂未定中平復下來。
黃刺史跳著腳道:“查,給我查,查出是誰放的火,我要千刀萬剮了他,我要把他全家扔去餵狗,我……”
與之同時,有個隨從向吳糧商附耳。
“火是從樓下前廳燒起來的。”
吳糧商冷笑起來:“誰放的火,不是明擺著嗎?”
幾人相視一眼,楊織坊皺眉道:“你是說馬玉憐?”
“我們給她一個下馬威,她還我們一個燈下火。”
吳糧商哼道:“還真是小瞧她了。”
鐵軍工冷冷道:“豈有此理,她有什麼資格點這把火。”
黃刺史早先被馬玉憐給氣著了,使勁點頭附和。
陳鶴嘆氣道:“你們也是,明知她是閩國公主,非要弄來一群閩女虐殺,還當著她的面。這下可好,殺雞沒能儆猴,反倒弄了一身雞血。”
黃刺史伸手揪住他的前襟,用力搖動道:“她不過來服軟還則罷了,咱們又沒攔著不讓她走,她放把火再走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