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塵和風沙在隱谷的第一次會面,氣氛不算融洽,但也不算不歡而散。
可惜,會面目的並沒有達成。
風沙告辭之後,王塵立即喚人召見程飛。
還是約在泮池,還是站在泮池橋上。
王塵甚至連姿勢都沒有半點變化,區別僅在於和風沙並肩憑欄於西側,面向西泮池,和程飛則憑欄於東側,面向東泮池。
原本這東西兩泮池,加上當中泮池橋,隱有太極之意。
如今的泮池橋乃是新建,由曲變直,泮池內外的裝飾紋路亦有變化,成為正兒八經的泮宮之池。
所謂泮宮,就是學宮。
所謂泮池,就是專門設在學宮前的水池,乃是儒學的標誌之一。
凡是看見泮池,學宮必定在地。
王塵並沒有說話,只是垂首凝望池水微瀾,瞧得十分入神。
程飛安靜地等待,他理解王塵子的處境,絕對稱得上內憂外患。
所謂的內憂,絕不僅止於道門,儒家內部不服者亦眾。
否則龐公不會射風沙冷箭,且在隱谷山門之前。
這豈非告訴墨修:隱谷不歡迎他嗎?
更是在明示墨修:王塵子說了不算。
龐公看似射墨修冷箭,其實是在打王塵子的臉。
本來他已經分別擺平了龐公和墨修,好不容易把事情按下,結果那個不知所謂的柴小姐居然節外生枝,差點讓王塵子更下不來臺。
幸好他動作足夠快,馬上把柴小姐逮住,並關進了空歌黍,及時地表達了歉意,否則王塵子哪裡還有面目見墨修!
至於外患,則是柴興,或者說皇權。
畢竟隱谷合議認定柴興就是天命之主,皇權已經等同於柴興。
又因為隱谷完全依附於皇權,皇權對隱谷的影響力非常之大。
如果王塵子始終不能展現自己掌控形勢的能力,那麼在柴興眼中的分量將會一落千丈,進而繼續動搖王塵子在隱谷內部的地位。
這是個惡性迴圈。隨著時間地推移,王塵子的權威將會越來越弱。
萬事開頭難。目下亟需一股沛然大力,推助王塵子一把,進入良性迴圈。
墨修正是能夠影響形勢的關鍵人物,而且是全方位的影響,幾乎無處不在。
上至百家,下至江湖;外至當今各國,內至隱穀道門;大至天下大局,小至各地小勢,墨修都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換句話說,只要能夠對墨修施加影響,很多困擾王塵子的礙難,將會迎刃而解。
看王塵子現在的模樣,這次顯然沒有談攏。
過了許久,王塵終於啟唇,把她與風沙交談的關鍵,大略講訴了一下。
程飛預想事情會很艱難,卻沒想到連開頭都沒有開成功。
更棘手的是生出了反效果。墨修非但不肯相助,反而意欲對皇權用強。
事若至此,王塵子在皇權的眼中,非但沒有掌控勢態的能力,反而成為勢態失控的元兇。王塵子的處境將會更加堪憂。
程飛思索道:“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既然是借,當然有還。
這是提醒王塵子,應該付出些代價。
難就難在當下內外交困,王塵子實在付不起什麼像樣的代價,那就只能向人家許諾未來再還。
王塵娥眉輕蹙,少許後一口拒絕:“可以打動墨修的東西,我可能給不了。我可以給的東西,可能打動不了墨修。”
她不可能犧牲隱谷未來的利益,為自己謀求現在的私利。這是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