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和程飛在酒館內掉書袋的時候,方宗花匆匆趕到了酒館外的一條偏巷裡。
“什麼情況?”
一個尋常百姓打扮的青年道:“他帶著兩個婢女在街上轉了一圈,像是漫無目的,剛才忽然跟程先生搭上了腔,現在一齊進了酒館,似乎相談甚歡。”
方宗花知道人家不會無緣故地找她過來,問道:“那個程先生什麼來頭?”
青年一臉鄭重地道:“程先生乃是嵩山太乙書院的掌院,在洛陽很有名望,是一位在野的大儒。”
方宗花皺眉道:“那又怎樣?”
青年輕咳一聲,小聲道:“太乙書院本命嵩陽觀,數月之前陛下御賜其名,據說太乙書院之名還是陛下親筆御旨。”
方宗花恍然,原來是御敕的書院掌院,那確實非同一般。
這種人物一般與朝廷高層關係密切,為有司衙門提供相關政策或者對策。多半是某某官署,甚至陛下的幕僚之屬,乃是能夠影響國策的重要人物。
一念轉過,方宗花的臉色一變。陳風帶著有南唐密諜嫌疑的人私下會面這種人物,事情非同小可。
道理很簡單。侍衛司不準參知政事,否則便壞了規矩,更是犯了大忌,什麼特使也沒有如此職權。
如果陳特使是藉助職務之便,以權謀私,那麼問題極其嚴重,因為一旦事情洩露,說不定會連累到侍衛司的最高長官趙儀,甚至拖累整個侍衛司。
青年見方宗花久久不語,忍不住問道:“方小姐,咱們現在怎麼辦?”
方宗花回神,沉吟道:“數月之前,上面傳下甲字告誡,洛司可有傳達?”
青年顯然就是洛陽侍衛司的人,聞言左右張望少許,湊近悄聲道:“有。防備武德司跟咱們搶飯碗,更要警惕他們暗中使壞。這跟陳特使有關係嗎?”
方宗花輕哼道:“武德司想要全面取代我司的狼子野心早就昭然若揭,所以上面最擔心給他們留下口實,被他們抓住把柄。”
說著,她伸指往酒館的方向虛點幾下:“這不就是一個要命的把柄嗎?”
青年聽得臉色漸變,深以為然地道:“你說怎麼辦?”
方宗花沉聲道:“作為嵩陵主事,我有權直接聯絡趙虞侯。待會兒就給他發加急密信,稟報這裡的情況,等待他的命令。”
青年緩緩地點頭,猶豫是否需要向他的頂頭上司稟告這裡的情況。
畢竟他是洛陽侍衛司的人,僅是帶著人過來配合方宗花辦事而已。
他也是侍衛司都頭,方宗花跟他同級且不同屬,根本無法命令他。
若非方宗花乃是地位特殊的嵩陵主事,此行更肩負著清查謀大逆的案子,他派手下過來就行了,輪不到他親自過來坐鎮。
他此來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替柴家小姐擦屁股。只是沒想到綁架柴小姐的人居然是本司的特使,不由深感棘手,有些進退兩難。
“當然,我們現在也不能閒著,坐看勢態失控。”
方宗花沉吟道:“全面封鎖訊息,陳特使在這兒的一切言行都是秘密,不許任何陌生人與之接觸,若有意外發生,必須立刻介入。”
青年神色凝重地提醒道:“無論是陳特使還是程先生,我們似乎都無權強制約束。不如先等趙虞侯的命令……”
“這不叫約束,這是保護,避免陳特使再次遭遇襲擊。昨天那個死鬼不正是南唐密諜,而且在客棧裡意圖襲擊陳特使,還差點得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