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庇護趙進的話,那麼趙進對飛歌和斬邪來說就是砧板上的一塊肉。
墨者在四靈中地位相當超然,不受懷疑,不受指責。
但是,也可以反過來想,受到懷疑和指責的墨者就不再是墨者了。
拼掉墨者的身份,兩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幹掉失去父親庇護的趙進。
無非看他們情不情願而已。
兩人顯然很珍惜墨者的身份,所以才會來找他。
起碼在他們看來,只要經過墨修同意,殺趙進報仇那就是天經地義。
飛歌輕聲道:“斬邪已經忍了二十多年,墨修不應該讓她再忍下去。”
因為風沙實在年輕的關係,他的口吻不免有些強勢。
像是長輩要求晚輩怎麼樣怎麼樣。
風沙不以為忤地道:“趙進就在門外,你們進來的時候應該看見了,也認出來了,對吧?”
斬邪對報仇念念不忘,近年還一直追著趙重光跑,可見執念之深。恐怕把趙進燒成灰揚了,她都認得出來。
斬邪淡淡地道:“是。但是他好像並沒有認出我。”
她的神態語氣越是平靜,越能感到平靜之下地激流狂湧。
她被這個男人毀了一輩子,她也恨了這個男人一輩子,這個男人居然不認得她了!!!當面不識!!!
心中的悲憤可想而知,同時也倍感羞惱。
畢竟這位墨修實在太年輕了,年輕到都可以做她的兒子。
當著人家的面,重新揭開她此生最羞於啟齒的傷疤,再加上念茲在茲的仇人就在門外,令她差點失態,只能強行剋制情緒。
風沙嘆了口氣:“不諱言,趙老臨終之前託囑我照顧他,我也鄭重地應下了,所以我現在確實很為難,並不想對趙老食言。”
飛歌面露失望之色,心道你才多大一點,哪裡能夠體會這件事所積鬱的怨恨有多麼的深刻,僅憑你對一個死人的承諾就可以抹殺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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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墨修,居然掂量不出孰輕孰重,分不清楚是非對錯,實在令人大失所望。
斬邪握拳顫抖,心道這次跟飛歌過來就是個錯誤。為什麼我要報仇,還要經過這個黃口小兒的允許?他哪裡能夠理解我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和煎熬。
風沙將兩人的神情盡收眼底,輕聲道:“他不日將會就任申州朱雀的司務主管,負責催督洛陽、申州、江城一線的人貨往來,以及安全保障。”
斬邪終於難掩怒意。
飛歌拂袖道:“告辭。”
兩人相當尊重墨修,哪怕對風沙倍感失望,甚至倍感憤怒,畢竟沒有當面駁斥。
“兩位請先聽我說完。”
風沙叫住道:“正因為這是個肥得不能再肥的肥缺,所以必須嚴加監督。我擬借調兩位分別充任洛江線巡風使及副使,全程監察,貼身督厲,只向我負責。”
飛歌眼睛驀地一亮,忽然發現這位年紀輕輕的墨修好像有點智慧,並非什麼事都不懂。
斬邪則難掩激動的神色。
憑著巡風使的職權,她不僅可以合情合理地把趙進給折騰得死去活來,甚至可以合情合理地把人給弄死。比如放任錯誤,再來個先斬後奏之類。
風沙掃視兩人一眼,挑眉道:“但是僅限於監察督厲。不允許他有任何伸手的機會,但凡有嚴重罪責,你二人與他同責。所以必須時刻警醒,千萬不要放任。”
他不允許趙進被殺,所以用連坐的方法,把這條路給徹底堵死。
如果兩人真的恨到要跟趙進同歸於盡的程度,那麼說明趙進確實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