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儀奉柴興之命前去伐蜀受阻的前線進行巡視,實際上乃是柴興的驅虎吞狼之策,醉翁之意不在趙儀,在於趙儀的父親玄武總執事。
玄武總執事想要保住兒子的性命,必須調動四靈駐於鳳翔府的護聖營進迫巴蜀。
如果玄武總執事就是不從,那麼趙儀不可能從前線活著回來。
此乃陽謀,柴興從來沒有如此明示,相關人等僅是心照不宣。
其結果,西征的北周大軍得以抽出手腳,同時做出大舉伐蜀的姿態用以迷惑南唐和契丹,給下一步轉攻南唐做出鋪墊。
平邊策之暗策,也就是真正的平邊策才能夠繼續推進。
北周透過這一連串的陰謀陽謀爭取到了最寶貴的時間,以及更寶貴的騰挪空間。只要平邊策最終能夠成功,北周便徹底佔據了天下大勢的主動。
儘管柴興和趙儀的私交很好,然而大局之下,從無私情。
如果趙儀真的死了,柴興或許會很難過。
但是如果再來一次,柴興依然別無選擇。
很殘酷,也很無奈。
如果柴興做不到,他就不配當皇帝,更不配為明君。
也不知幸或不幸,柴興做到了。
也不知幸或不幸,趙儀回來了。
風沙坐在搖晃的馬車內,心情莫明。
他忽一轉念,覺得現在並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應該趁機給自己爭取點好處,於是向還在他腳邊瑟瑟發抖的繪聲吩咐道:“你立刻去找雲虛,請她來陵光閣。”
他忽然會意到,趙儀突然回來,或許能夠帶給他一個合適的藉口奪權,而不必擔憂雲虛的反擊。
起碼他隱約覺得有些機會。
那麼,先做些準備準沒錯。
免得應該有棗沒棗打三竿子的時候,發現棗樹沒在。
……
站在陵光閣上往下俯瞰,外城風景如畫,內城人如風景。
趙儀沉凝地立於北面,沉默地看著威嚴壯觀的皇宮。
雖然人站得筆挺,奈何穿著一襲寬大的黑袍,只見高矮,不見胖瘦。
要不是未帶兜帽,僅是看著背影,根本認不出這是男是女,又是誰。
風沙緩步走近,一面打量一面道:“看你這樣子,倒像偷溜回來一樣。”
趙儀頭也不回地道:“沒錯。我現在剛過洛陽,還在鄭州的滎陽附近,正由黃河轉入汴河順流而下,估計明日這時才能到達。”
聽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本該惹人發笑,偏偏風沙笑不出來,皺著眉頭走近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趙儀瞟他一眼,嘆氣道:“護聖左營玄武正進駐陳倉,迫近鳳州,不日將發動進攻。”
風沙淡淡地道:“這是意料中事,你嘆什麼氣?”
趙儀苦笑道:“白虎和朱雀總執事並不同意調動護聖營伐蜀,尤其不願參與天下之爭,我父親親自趕去說服,他為了我說了些過激的話,三人不歡而散。”
風沙幽閃的瞳孔瞬間緊縮,冷然道:“這是你欠四靈的,將來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