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莊子用來諷刺墨家不奢侈,不浪費,不炫耀,嚴守規矩的話。更反駁墨家不能因為大禹如此,就聲稱大禹是墨者。”
風沙挑眉道:“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墨者以刻苦為自勵,亂天下有餘,治天下不足。”
郭青娥頜首道:“不錯。”
風沙輕哼道:“所以墨學從不擴出墨家,也從不故步自封,千百年來自有精進。你不能以刻舟求劍的態度,拿千年之前駁斥千年之後。”
而後一番長篇大論。
簡而言之,如果說儒家是“士”的代表,那麼墨家就是“工”的代表。
自古以來,士往往大於其他階層,所以儒家主張“愛有等差”,使階級分明,得以保證“士”的利益。
工的地位一直很低,所以墨家主張“兼愛非攻”,最好大家全部平等,那麼“工”的利益可以得到保證。
郭青娥認為風沙不夠自苦,所以有悖墨義。
風沙則認為墨修代表“工”的利益,所以“士”怎樣奢享,“工”亦可以。
既然千百年以來,“士”一直不願意降低自己,那麼“工”就要升高自己。
你不想跟我平窮,我可以跟你均富嘛!
窮在階級層面,富也在階級層面,更需要“平均”的過程。如果僅是挑出其中某一點、某個人,用來證明一整面、一群人,其實毫無意義。
郭青娥一直安靜地聽著,很少插嘴。
她向來看不慣風沙過分奢靡,這次僅是借題發揮而已。畢竟一個違背自我的墨修,不值得她投入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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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家說得出道理,她心中的疙瘩得以解開。至於奢靡的內容,她並不是很關心。
修道之人更多追求精神層面的昇華。
所以在她看來,雙修道侶的信念堅定和精神純粹,遠遠大於世俗的種種。
至於風沙堅持的信念是對還是錯,僅是當代墨修選擇的一條路而已。
路不走到死,誰也不知道是否通往大道。
她都不知道自己選擇的道是否通往大道,對別人選擇的道當然沒有置喙的餘地。
“沒有任何思想能夠代表所有人,士農工商各有嚮往,千年前地嚮往跟千年後肯定不同。”
這是郭青娥挑起的爭辯,而且是直接對墨修發起質疑,風沙當然不肯輕易放過,質問道:“士想享奢靡卻斥工不能自苦,這是什麼道理?”
道家跟儒家當然不同,然而在利益上又很貼近,反正吃了上頓愁下頓的窮人是絕對修不起道的。所以道儒幾乎不分家,組成了隱谷。
四靈則是以奇工巧匠聚集的青龍為首,起碼在風沙這個四靈少主被廢之前是如此。
郭青娥歉然道:“我說不過你,不爭了。”
其實未必說不過,更不代表信服,比如儒家本來就認為愛有等差,所以“士想享奢靡卻斥工不能自苦”很正常,但是她知道再爭下去就要打架了。
別看風沙手無縛雞之力,走個路都喘,真要遇上思想爭端,墨修從來都不是軟柿子,相反乃是百家之中最厲害的,沒有之一。
無數血淋淋的事實證明,墨家不僅最好鬥,也最善鬥。
連獨尊儒術之後的儒家都不敢硬著懟,從來只敢繞著削。
風沙心下得意,一轉念又好生後悔。
心道我跟郭青娥爭這個幹什麼,她又不是王塵。這下好了,人家嘴上不說,心裡肯定不滿極了,我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一想到自己和郭青娥的情侶身份恐怕還要維持很久,心裡一個勁地打怵,暗忖將來的日子恐怕會很難捱。
卻不知郭青娥對他的回答相當滿意,已經決定試著敞開心扉,真正的開始接受這位柴興硬塞給她的道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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