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淡然自若地瞟了趙儀一眼,譏笑道:“你有夫人管著,我沒有。哪怕你把眼珠子瞪掉,把臉給笑僵,我也絕不會感到半分尷尬。”
趙儀臉上的微笑變成苦笑。
薛伊奴猛地挺直嬌軀,吃驚地打量風沙:“風公子還未娶妻嗎?”
風沙的臉色瞬變陰沉。
趙儀岔話道:“正當午時,如果伊奴姑娘有暇,不妨一同用餐?”
薛伊奴往風沙投了個歉然眼神,咬唇低頭,僅以餘光怯生生地瞟著風沙,顯得楚楚可憐。
風沙展顏道:“有美相伴,求之不得。儀兄看著安排吧!”
他現在有些明白趙儀為什麼向他提及教坊使乃是符後的人了。
趙儀八成看上這個薛伊奴了,奈何這小子配合柴興力主滅佛,跟符後水火不容,不可能對盤,更不可能從教坊司裡撈人。
於是打他的主意,希望他出面把薛伊奴弄出教坊司。
僅是暗示,不敢明說,說明這小子心有顧忌,八成顧忌賀貞。
趙儀沉吟道:“天下之樂,莫過於花叢品香,天下之花,豔不過東西教坊,教坊司之花正聚於次,不如就在這裡吃好了。”
薛伊奴嫣然道:“我叫姐妹們伺候兩位公子用餐。”
風沙搖頭道:“這怎麼好意思。”拍拍手掌。
繪聲小跑入後臺,又轉進暗廂,過來垂首附耳。
風沙向趙儀道:“你的隨從都是些粗手粗腳的軍漢,把繪聲暫時借你跑前跑後。”
趙儀笑了笑,轉向繪聲吩咐了幾句,他早就安排好了,無非是準備上菜之類。
繪聲匆匆而去。純狐姐妹進來分立兩側。
薛伊奴見三名美婢的姿色居然絲毫不遜於她,氣質各具不用,相同春蘭秋菊,心裡暗暗吃驚,又不免生出爭勝之心。
“奴奴剛舞一曲,多少有些狼狽,待得稍作梳妝,再來伺候兩位公子。”
隨著薛伊奴退走,後臺那一眾早就歡好衣裙的鶯鶯燕燕跟著她離開。
薛伊奴作為班首,正是她們的首領。
趙儀一直盯到薛伊奴出門,扭頭回來笑道:“怎麼樣,這位姑娘還不錯吧!”
風沙點頭道:“確實是位出色的佳人,似乎心機有些重。”
“教坊司襲承前朝,遺留下許多惡習,遠比常人想象中要黑暗許多,比如接待你的那個色長。”
趙儀嘆道:“我聽說凡是不滿足他的心意,無論姿色多麼出眾,技藝多麼出色,亦無出頭之日。以教司坊眾姑娘的出身,毫無反抗之力,沒點心機怎麼行?”
風沙心道你剛才不會是故意讓他接待我,指望他得罪我,然後被我幹掉?
可惜人家還沒有傻到那種程度,嘴上道:“伊奴姑娘能夠從都知升為班首,看來也曾對你毫無反抗之力了?”
“你別打趣我了,除了貞兒,我心裡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趙儀正色道:“伊奴姑娘總是抓住一切機會搭訕可以搭訕的人,可惜多半遇人不淑,屢逢虛情假意,還要強顏歡喜。我難免生出些惻隱之心,隨手幫襯罷了。”
風沙心道你小子還在這兒裝專一,嘖嘖道:“又是多半,又是屢逢,看來你跟這位伊奴姑娘相見不少啊!”
趙儀乾笑道:“瞧你想哪去了。每逢陛下開席,高官舉宴,教坊司都會派人歌舞和侍奉,我幾乎場場不落,她也每每到來,當然經常見面。”
風沙一臉似笑非笑,道了聲“原來如此”。
“我對教坊司完全說不上話,也就是宴會上當眾誇捧她幾句,散宴時問帶隊的人下次她是否還來,沒來的時候問問為什麼她沒來,是不是病了。僅此而已。”
趙儀聳肩道:“如果人家硬是不搭理,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