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益花樓。花園,隱秘處。
月光很白,樹影很長,長到足以蓋住人影。
扮成沙乘雙的宮天霜立於樹後,藏入影中。
益花樓絕對稱得上刁斗深嚴,明哨、暗哨、流動哨無一欠缺。
漫天星光之下,行來一位絕色麗人,戒備深嚴的益花樓似乎被她視若無物,就像輕煙過網,沒有激起半點警訊。
恍惚一瞬之後,麗人駐步於繽紛花叢之中傲然挺立,白裙細素,衣袂飄飄,宛如雪絮乘風,說不盡的風姿綽約。
宮天霜自樹後輕盈地轉了出來,神情莫明地輕喚道:“大師伯。”
益花樓的八個女人受到特別的“優待”,需要遵守的規矩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嚴。衣食住行,一言一語,甚至連方便都開始有了規矩,稍有錯漏皆受嚴懲。
唯二例外,宮天霜和柔娘。
因為純狐姐妹關照柔娘,柔娘又和沙乘雙交好,所以兩女受到了優待,雖然也受過些懲罰,好歹沒有捱過酷刑,但也已經無法離開益花樓半步。
最近一段時間,宮天霜每天入夜後自由活動的時間都會來這裡見宮青雅。
此處是宮青雅讓繪聲給她留的禁地,看似空曠,其實有花叢樹木遮擋,外面看不見裡面。
繪聲當然不敢過問宮青雅的事,不僅下了嚴令,連她都不會接近這裡,僅有知道情況的宮天霜敢進來。
宮青雅問道:“今天又死了幾個?”
宮天霜憂傷地道:“兩個,現在只剩五個了。其中一個死在柔孃的手上,到死都認為柔娘愛上他了,還說死而無憾。”
比益花樓的女人更慘的是益花樓的男人,這些男人受到了女人的“圍獵”。
這些女人被訓練成“蜘蛛精”,並且擁有極其嚴密的組織性,除開宮天霜和柔娘,六個女人構建出一個看似很正常,其實配合無間且無形的蛛網。
每個女人都必須把今天的一切言行,毫無保留的向彼此敞開並分享,哪怕跟男人調情的事情也不例外,檢討自己過失,總結別人教訓,共同設布明天的蛛網。
換句話說,她們表現出來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其實都是精心設計的陷阱。
用一層又一層地溫柔絲將這些男人一圈又一圈地纏裹,待到深陷蛛網,完全動彈不得的時候,就是蜘蛛精撲上去吸髓吮骨的時候。
因為益花樓被徹底隔絕,加上雲本真讓繪聲等人精心虛構的關係,這些男人一直懵懂不知,以為消失的人已經脫離苦海,成為勾欄客棧的護衛。
不是沒有人隱約猜到些什麼,奈何無法證實。
至於逃走,先例在前,根本沒有人敢於嘗試。
宮青雅淡淡地道:“你現在還堅信風沙不是壞人?”
宮天霜垂首不語。
“早就跟你說過,風沙在煉蠱,你們僅是幼蠱,靠著吞噬男人而成長。”
宮天霜猛地抬起頭,嘶聲呼道:“為什麼?風少曾經教過我,萬事萬物自有規律,人之行為定有目的,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想不通,所以我還是不信……”
話語未完,“啪”地一聲脆聲,宮天霜臉上捱了一掌,後面的話被硬生生地打回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