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氣宇軒昂的儒袍中年人,說話的人則是一個器貌不凡的英武青年,不僅語氣充滿譏諷之意,神態之不屑更是表露無遺。
風沙轉頭道:“善遊者溺,善騎者墮。各以其所好,反自為禍。”
儒袍中年人笑而不語,心道原來是個迂腐書生。
青年譏笑道:“膽小就直說嘛!哪怕你掉破書袋,還不是怕死二字。”
風沙正色道:“善泳者愛泳,故不怕溺水。善騎者愛騎,故不怕墮落。我不善食也不好食,為什麼要拼死吃河魨?”
兩人一愣,相視一眼。
儒袍中年人頜首道:“你的意思:非是不敢,而是不必。倒也說得過去。”
青年笑道:“那你找個你善的,證明你不怕死。”
趙大公子忍不住道:“怕不怕死為什麼要向你證明,你算老幾?”
他的態度很兇,尋常人聽了都不免惱火。
這個看著就挺蠻橫的青年居然一點都不著惱,反而點頭道:“有道理。素不相識,確實沒有必要向我證明什麼。”轉頭招呼攤主,他要吃河魨魚膾。
魚膾就是生魚肉。
風沙覺得這個青年很有意思,含笑道:“不用證明。我不但怕死,而且怕得要命。”
青年皺眉道:“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是為了向你證明我不怕死,故意生啖河魨?”
風沙失笑道:“可以這麼理解。當然,也可以那麼理解。”
青年不悅道:“你笑什麼笑,什麼這那,你說話能不能利索點。”
“他是在說他已經承認自己怕死,所以無需證明。”
儒袍中年人微笑道:“你理解成‘他在質疑你’,想必多少有點‘生吃河魨來證明自己不怕死’的念頭。心有所思,才如是想嘛!所以他在笑你口不對心。”
青年有些惱怒衝風沙拍桌道:“大膽。”
風沙笑道:“我說我怕死,你說我大膽?我該聽誰的。”
青年舉拳威脅道:“你特麼繞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儒袍中年人勸和道:“這位小兄弟是個趣人,不如拼桌?”
青年一怔,轉回頭低聲道:“王先生,你幹嘛護著這小子?”
王先生捋須道:“能幾句話把你給繞進去的人,我為什麼不護著?”
青年恍然道:“原來先生是動了愛才之念。也對~能把我給繞進去,說明本事不小,如果把你貶低,豈非證明我更加無能嘛!過來坐罷~”
風沙笑了笑,拉著趙大公子過去坐下。
這小子口氣很大、架子不小、語氣也衝,但是說話直爽,並不惹人討厭。
繪聲、流火和流珠忙著移凳,並將兩桌相拼,端來碗筷、食碟等。
青年盯著風沙道:“你倒不客氣。”轉睛凝掃三女,嘖嘖道:“還挺有眼光。”又轉目趙大公子,睨視道:“誰許你過來?”
趙大公子勃然大怒,風沙按住他的小臂,笑道:“這裡不是熱鬧街嗎?人多才熱鬧嘛!”
青年哼道:“你說的話好像都有點道理,細想又好像哪裡都不對勁。”
風沙笑笑不接話,抱拳道:“在下凌風凌十雨,還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青年搶話道:“我叫謝郭,敬謝不敏的謝,北郭先生的郭。他姓王,你叫他王先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