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貞終於進門,獨自一人。
與前兩次見面不同,賀貞換了身裝扮,貼身窄袖,飄逸帔帛,裙腰高系以繡花合圍於胸前,裙裾長拖,行如流波。
這一身不僅凸顯修長細巧的身段,紋飾搭配更見淡雅清新,不再是未嫁的黃花,分明是個靚麗的少婦。
賀貞的臉色太過蒼白,身體太過虛弱。
儘管抹了稍豔的胭脂和唇脂,仍舊不膩不豔,反而畫龍點睛一般恰到好處的點出含羞的清麗,宛如不勝涼風的荷花蓓蕾。
端得一分尖紅、九分嫩粉,十分亮眼,惹人疼憐。
換做以往,風沙一定迎上攙扶,如今安坐不動,僅是冷眼打量。
賀貞孱弱無力的行於風沙面前,跪下伏首,輕喚道:“少主。”
風沙皺眉道:“身體不好,別僵著了,過來坐下。”
賀貞道了聲謝,於風沙身側並膝入座。
風沙輕哼道:“你不是說你患了場大病,從此體弱氣虛,此生嫁不得人嗎?現在這身打扮怎麼回事?”
賀貞輕輕道:“我欺騙了少主,貞兒早已嫁給趙儀,並育有三子兩女。長子和三子早夭,貞兒傷了本源,從此體弱氣虛。”
風沙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意,怒不可遏地拍桌道:“到現在還騙我!你身體不好是僅是因為喪子嗎?”
賀貞作為四靈少主的青龍近侍,本來就是協助少主修煉的,勉強算得上身負半顆“種子”,也知道些零碎的口訣片段。
應該是以殘缺的口訣強行補全殘缺的“種子”並且種給趙儀。
過程之危殆,宛如盲人騎瞎馬,絕對會導致走火入魔。
賀貞能夠活到現在,還生了下五個孩子已經算得上奇蹟,其中兩子很可能正是夭折於此。
總之,不可避免的傷了本源,所以體弱氣虛。
儘管這樣,趙儀的“種子”仍舊徒有其型,未獲其神,想要圓滿,除非從風沙手中獲得完整的“種子”,更要獲得完整的口訣。
風沙掌拍矮几,啪地一響。
賀貞連眼皮都沒眨下,嘆道:“少主猜到了,少主不高興了。”
兩人第一次在清溪別院見面的時候,她給風沙端上了一杯茶。
只要風沙喝下,精神將會恍惚一陣,口訣就能問出來,還不虞被發覺。
奈何風沙遠比從前陰沉太多,不管面上待她多麼溫柔,心中明顯充滿疑慮,手中捧著茶杯轉了半天,居然連一口都沒沾。
再往後就更沒有機會了。
風沙急喘幾下:“對,我猜到了,我不高興了。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膽敢盜竊神威於少主危殆,私授神通於夫妻床底。真以為我捨不得殺你嗎?”
賀貞呵呵笑了幾聲,神情陡然轉厲。
“你以為玄武上執事為什麼願意和我爹一起保你,因為我嫁給了他的兒子!十年之前,我已經為你盡過忠了,在那之後,我只忠於我的丈夫。”
風沙沉默下來,少許之後幽幽道:“這次你來找我,希望我放過趙儀?”
賀貞垂首道:“是。”
風沙嗯了一聲:“本來我可以同意,你們千不該萬不該對李玄音下手。自李玄音走進那間房的那一刻起,你就把佳音對你的好全部餵了狗。”
這下輪到賀貞沉默了。
“現在我也可以同意,但不能白同意。第一,雲虛升任流城玄武主事,江陵玄武主事由我指定。第二,北周玄武觀風使的位置我要定了,任松也不能被刷下。”
其實風沙一開始毫不掩飾自己的怒火,那是還將賀貞當成自己人,神情一恢復平靜,那就不是了。
既然賀貞挾恩圖報,那就是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就有來有往有標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