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個滿臉痞相的男人把纓纓堵在對面一家攤鋪門口。
其中有兩人鼻青臉腫,弓著身子手捂腰眼,衝著王夫人“口吐芬芳”,種種穢語謾罵,不堪入耳。
沿途遊人多半忙不迭的繞開,也有些男人面現憤慨,步緩圍觀。幾乎所有女人都面紅耳赤,低頭小跑。
風沙聽得幾句就明白了。剛才等候茶樓巷口的時候,王夫人教訓了幾個登徒子,人家搬來援兵了。
明明被人圍著汙罵,王夫人好像事不關己,不但泰然自若,且是冷眼漠視。僅往哪兒一站,便是淵停嶽峙,盛氣凌人的姿態表露無遺,端得氣場十足。
無論她瞧向誰,誰的語聲不自覺的變小,稍盯一下,竟是膽怯閉嘴。
待冷眸一圈掃過,幾個地痞居然沒了聲音。
風沙印象中,王夫人從來風姿妖嬈,一個勁的獻媚討好,還是頭次見到這樣一面,倒真有傳聞中紅妝女將的威風。
為首地痞色厲內荏道:“小姐傷了我的手下,多少要賠點傷藥錢吧?”
王夫人道:“你想要多少?”
那地痞膽氣頓時壯了起來:“五十,不,五百錢。”
王夫人掏出一個荷包,掌心上展開,露出一摞小錠的金銀,轉眸圍觀諸人:“在場都是血氣男兒,誰打斷他們一支手,一錠銀子,打折一條腿,一錠金子。”
一陣短暫沉默,忽然間喧騰起來,砰砰一串悶響,幾乎拳拳入肉,間雜慘叫哀求。
沒過一會兒,金銀隨手一撒,如同雞群搶米,諸人紛紛躥行俯就,原本擁擠的窄口已然空曠清爽。
王夫人俏目露出譏諷之色,從旁取來剛才的購物,翩然退走。沒有去岸灘,反而轉去山上坡口。
風沙多精明,早就等在那裡。
王夫人也不意外,一手拎著裝點心的油紙包,一手抓著兩杆燈籠。燈籠造型一鴛一鴦,隨步輕碰又分,時而交頸,時而腹貼。做工不算精緻,勉強形而傳神。
風沙含笑道:“你對鴛鴦燈籠念念不忘,做的時候王兄沒有起疑嗎?”
王夫人淺笑道:“他又不知道我早就打算支開他,還以為我親手做給他的,激動的睡不著呢~人家真的很用心,光描繪就用了一晚上,可惜被打壞了……”
說著,將鴛鴦燈籠遞來。一手兩杆,任憑挑選。
風沙沒有伸手。
“其實就是個意向,想讓風少知道纓纓的心意。”
王夫人也不尷尬,順勢引領照路,羞澀道:“如果對您連矜持都放不開,憑什麼獲得信任?您想不想得到是一回事,是否任您予取予求,那是另一回事。”
風沙笑了笑,探手取來一杆燈籠。
一個稚嫩的嗓音後方譏笑道:“是否男人都喜歡寡廉鮮恥的女人?”
王夫人猛地旋身,裙襬高揚又落,燈籠杆劍一樣橫在身前。這一段人很少,也不吵鬧,被人逼到這麼近,居然毫無察覺。
風沙頓步擰頭,跟著轉身,躬身道:“小姐又見面了。”
來人回以揖禮,正是王振身邊的女道童武從靈。
風沙問道:“此處撞面小姐,不知湊巧,還是特意?”
武從靈那對異常盪漾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單純好奇,我想見識一下風少究竟是什麼樣人,今天算是領教了……兩次。”
明明年紀不大,偏偏老氣橫秋,尤其敵意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