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神情陰鬱的中年人坐在院子裡,右手拿著一柄青銅匕,左手拿著一截木頭。
午後的陽光照射著他,他舒服地眯起眼睛。但他的手上沒有停止動作。
青銅匕不斷地從各個角度落在木頭上,木屑刷刷地落下,很快就勾勒出一個人的輪廓。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進院子,一個髒兮兮的大男孩彎著腰扶著膝,氣喘吁吁地說:“右……右大人,族長請你去談談!”
右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右手靈活地舞動著匕首,雕刻出鼻子,眼睛,一頭秀髮……一個女人的形象,栩栩如生。
他吹了口氣,將木屑吹去:“好。”
他起身,跟在男孩的身後向族長的住處走去。
一路上,他看到男人、女人們臉上的笑容,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忘記了五年前的慘劇。
鬼方還沒有從那次慘敗中緩過勁來,人口也遠遠沒有恢復。
女人和兒童可以從別處掠奪而來,但是青壯的損失,不是那麼容易填補的。
鬼方的能動員的青壯,比起五年前,少了三分之一。
再經不起折騰了。
許多人的心中還有悲傷。
他們在那次的慘敗中失去了親人,失去了財富。
但生活總是要繼續,不是麼。
到了族長的屋子,新任族長拎丁笑著招呼他:“右,你看起來不錯。坐吧,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右拘謹地坐下。
他和拎丁的關係並不好,但是五年前護骨死了,老族長也死了,最終只能由老族長剩下的兒子中最強大的拎丁來繼承。
拎丁說:“右,我們即將去征伐赤山部落,我希望你隨我們一起出徵。”
右搖搖頭。“我不會再出徵了,我要留下來守護部落。”
拎丁勸道:“你有一大家子要養活,你不出徵,不去劫掠,拿什麼養活他們?”
右只是搖頭:“我不會再出徵了。”
自從那次失去了荳,失去了蒼羽,失去了青魚,他再也沒有出征過。
拎丁又勸說了一會,右總是不鬆口。
拎丁最後失望地說:“你再考慮考慮,我需要你,右,你是我們族裡唯一的第四境,沒有你,我們的戰鬥會艱難許多,在戰後也更難分配到好的戰利品。”
右不說話。
直到出征的日子,拎丁還是沒有等到右。
許多人已經對右頗有微詞。
只是右的實力太強,沒人敢當面說他的壞話。
但大家都認為,他死了個妻子,死了幾個兒子,就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太難看了。
……
又過了一年。
右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右的語氣很平靜,但傳話的人能聽得出那背後的危險。
他嚥了口唾沫,小聲說:“我很遺憾,青魚在生產時遇到了難產,死了。冬讓我帶來他的歉意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