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虺喜形於色:“主上,大事可成矣!”
商湯矜持地撫須微笑,但連連頷首,顯然非常認同仲虺的話。
只有伊尹面不改色,只是平靜地自斟自飲。
商湯等了一會,也沒等到伊尹恭賀他,便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輕咳一聲:“右尹,你怎麼看?”
他們君臣是在一間小偏殿飲酒,陪坐的都是商國高層,或者高階的修行者。
此時對商湯的尷尬,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另一方是炙手可熱的伊尹,大家也不好說話,都自覺地移開目光,裝作沒注意到席間這個小插曲。
琮也在席間。
他的身份地位不低,作為有莘國國主的侄子,又年紀輕輕成為第四境中期的修行者,他只比商國那兩位第五境的修行者稍低。
而那兩名第五境的修行者都在閉關潛修,所以在武將方面,琮是今日席間第一人。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伊尹和商湯之間的這種小尷尬。
以他的地位,根本不怕得罪商湯。
商湯敢對他說重話,他就敢去投奔別的方國,甚至投奔大夏,以他的實力境界,到哪裡都會享受上賓待遇。
琮覺得,伊尹肯定是對仲虺的話不以為然,但他也想不出伊尹會如何反駁。
卻見伊尹平靜地搖頭:“大夏將亡,這是大勢所趨。我們將會取而代之,這也是目前的大勢所趨。”
“但如果我們此時就裹足不前,自以為高枕無憂,到那個時候,自然會有別的方國取代我們的地位,去擊敗大夏,建立新的王朝,而我們大商只能仰人鼻息,能保留侯的爵位就算不錯了。”
商湯的臉色陰沉了起來,重重地放下酒爵,誰都看得出他心中不悅。
伊尹舉起一隻三足青銅酒爵,輕輕擺手,看著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盪。
琮以為他會繼續說話,但伊尹卻是眯著眼微微笑著,沒有再開口。
而商湯本在等待,想尋找伊尹話中的漏洞加以駁斥,但伊尹說了兩句就不開口了,商湯就像蓄勢已久的一拳打在了空處,非常難受。
他又不得不去重新思考伊尹之前說的那番話,這番重新思考,卻讓他品出了新的滋味。
商湯的眉頭皺在了一起,臉色卻漸漸舒展開來。
過了半晌,商湯搖搖頭:“伊尹說得有理,現在還不是慶功的時候。大事可成,但行百里者,半九十。如果我們自己鬆懈了,最終也成不了事。伊尹,敬你的金玉良言!”
伊尹從容不迫地舉起酒爵:“敬主上的虛懷若谷,寬厚仁慈。正是因為知道你的寬厚仁慈、虛心納諫,我才敢於暢所欲言!”
商湯哈哈大笑,一時間顯得君臣相得。
琮輕輕搖頭,收回目光。
……
接下來一年,商國在努力訓練新計程車兵,消化滅韋、顧兩國的所得。
而夏後履癸仍然忙著東征西討,可以說一直到這個時候,夏後仍然不把商國視作威脅,覺得商國不過如此。
從妺喜傳來的絕密訊息來看,夏後履癸對商湯頗為不屑,認為如果商國再有異動,大不了再動兵教訓商國一番,到時候商國還是得乖乖地獻上寶物、美女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