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潯前一天幾乎沒吃過東西,燒一退就有了胃口,眼下早餓了,包子要了兩籠,油條要了一堆,豆腐腦三碗。
連著兩夜沒睡好,池喬倒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勺豆腐腦就飽了,掰了一小根油條捏在手裡看陸潯吃。
陸潯平時話就少,吃飯的時候更不會開口,百無聊賴間,池喬環顧早餐店,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兒。
“我小時候沒出過遠門,七歲那年暑假才第一次離開z市。我爸爸有個開貨車的朋友去s市跑長途,他就帶著我乘朋友的貨車旅遊。我那時候暈車很厲害,一路走一路吐,暈車雖然難受,但可以出門玩還是很高興,不用寫作業,還可以喝汽水,一直吃外面的飯。”
“我爸爸同時做兩份工作,很辛苦,他把薪水都存起來,想攥夠錢開個店。他賺的不少,卻很節儉,煙都抽最便宜的那種散的,出門連礦泉水都不捨得買,拿最大的可樂瓶自己帶涼白開。他唯獨對我大方,每次看到我盯著櫥窗裡的裙子或娃娃看,都想都不想就買給我。我小時候比現在還瘦,不愛吃奶奶做的吃飯,倒很喜歡外頭的東西,我們唯一的那次旅行,路邊小店的雞汁豆腦我一口氣吃了兩碗,我爸爸捨不得給自己買,就跟店家要了只碗,拿熱水泡自己帶的燒餅……”
回過神兒後,發現陸潯盯著自己看,池喬問:“你看我幹嗎?”
“覺得有意思,等你繼續說。”
池喬嘆了口氣,丟掉手中的油條:“不想說了,你小時候呢,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事?”
“我小時候沒什麼值得說的。”陸潯從不和任何人談自己,他吃掉碗裡最後一口,抽了張紙巾擦嘴,“吃好了?回去吧。”
兩人散步一樣地走回了賓館,陸潯回五樓補覺,池喬回自己的房間換了件衣服,便和老師同學去縣高中忙收尾的事了,午飯她仍是和同學在自助餐廳吃,剛找到位子坐下,就收到了陸潯發來的微信。
陸潯把喝空的口服液瓶子拍下來發給了她,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話。
池喬本不想回,把手機收回包裡後,忍不住又翻出來問:“你發這個給我幹嗎?”
“給你看。”
“藥又不是為我吃的。”
一頓飯吃完,池喬才收到陸潯的回複——“就是為你吃的。”
怕池喬不明白,隔了兩秒,他又補充道:“為了發圖片給你看,才吃的。”
……好像她有多關心他一樣,非親非故,他吃不吃藥關她什麼事?明明挺莫名其妙的一件事,卻讓池喬生出了小小的雀躍。
集合時間是一點半,吃過午飯,大家就各自回房間收拾東西了,池喬收拾得快,拎著箱子和同屋的學姐道過別,便下樓去找大巴,她本想上了大巴給陸潯打電話,哪知他早坐在上面了。
還不到一點,司機都不在車上,整輛大巴只有陸潯一個人,見坐最後一排的他朝自己招手,池喬放好行李箱,走上去、坐到了他的身側。
她本想問他吃沒吃飯、還燒不燒,話到嘴邊,怕有關心過頭的嫌疑,又咽了回去,不料陸潯一見她坐下,就把額頭往她手邊歪了歪。
“幹什麼?”
“你不是討厭我拉你的手,幫我看看退燒了沒。”
“你沒有體溫計嗎?”嘴上這樣說,池喬還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試過自己的額頭,她說:“好像完全正常了。”
聽到這句話,靠窗坐的陸潯往後一仰,戴上耳機、閉著眼睛說:“那我睡覺了,到地方前都別叫我。”
池喬“嗯”了一聲才發現,陸潯抵在車窗上的那隻胳膊的手腕上繫著她的手帕……
發覺池喬拽自己的左手腕,陸潯閉著眼睛揮掉了她的爪子:“你這條手帕挺適合我的,送我了。你昨天穿過的那件t恤在我包裡,賠給你。”
她的手帕是秦蔚去日本玩的時候買的,奶白的底子上浮著櫻花粉的蝴蝶結和波點,右下角還繡著一隻小小的黑貓咪,非常典型的日系少女風,系在陸潯的手腕上居然非但不顯得娘,還和他的黑t恤挺配……可再配再好看也是她的。
“我要你的t恤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