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被往後推了一把，站不穩，退了好幾步，撞到桌子角，疼得不行。
但是與此同時，更疼的，是她的心。
“對不起，對不起婉寧，都是媽媽的錯，媽媽沒法給你更好的生活，媽媽害你在學校裡被欺負...”
“對，就是你的錯。”
柯婉寧一把推開她，眼裡滿是淚水：“都是因為你的錯，你為人母，卻讓自己的孩子從出生開始就連父親都沒有，從小到大，我備受嘲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比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高出一等，我就快要成功了。到頭來，卻因為你的原因，就因為你是一個女傭，讓我一天之內被打回原形，被同學嘲笑，看不起，變成以前的那個可憐蟲！”
李雪震驚地睜大眼睛，瞳孔顫抖：“婉寧...”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在外面受了那麼大的委屈。
“我的努力，這一切都白費了，是媽媽害的，都是媽媽害的...”
柯婉寧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委屈，哽咽著，逐漸泣不成聲。
“既然你沒能力讓你的女兒過上好日子，當初又為什麼要生，你到底為什麼要生下我，我憑什麼生下來就要做一個女傭的孩子，為什麼...”
她一把揮開門，哭著跑了出去。
“媽媽，我恨你，你是我這輩子最恨的人，你為什麼不去死！”
這是薄家。
寄人籬下十幾年，生父不詳，她連一個家都沒有...
“婉寧，婉寧！”李雪想要追上去，然而心臟一痛，身子晃了晃，她的手扶住門框，才堪堪緩解過來。
她的身體順著門框緩緩滑落下來，手捂著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臉上已滿是淚水。
婉寧，是媽媽對不起你...
可是，媽媽真的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是媽媽沒用，都是媽媽的錯。
李雪伸出手，緩緩抹去臉上的淚水。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震動了幾下。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裡面正有一個人給她發來資訊：我還是忘不了你，我想見你。今晚八點，我在老地方等你。我會等你，無論你來不來。
李雪默默地低頭看著，眼淚不知不覺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手機上，她猶然未覺。
以前，她只顧著自己的尊嚴，不願委身於人。卻從來不曾替她的女兒想想，這樣生活的她受得了，可她女兒呢？她才是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小姑娘啊...那麼聰明，還那麼漂亮，她一個做母親，怎麼可以給女兒拖後腿。
女兒說的沒錯，做母親的要是不能幫到自己的子女，還使子女蒙羞的話，還不如死了算了。她不能那麼自私，她要多為女兒的前途做打算，哪怕女兒恨她，可是女兒只有她。
她的手指動了動，在手機鍵盤上打下一個“好”字，猶豫了一會兒，發了過去。
對方瞬間表現出狂喜，不斷給她發著資訊，然而她默默地把手機收了回去。
做下這一切，李雪的手捂著心臟，然後放在胸前，雙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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