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生氣，只是告誡我不要喝酒，大概是沒看清楚我頭上大大的犄角吧，把我當成了小孩子。
“對不起，明明我壞了你的酒。”
“沒關系啦，你才是，別喝酒哦，小孩子喝酒對身體不好的。”
就算被師傅罵也沒關系，真是善良的人呢。
“但是我不是小孩子。”我指了指頭上的犄角。
“妖、妖怪?！”
“別怕，我不吃人的……！”
我猛地叫了出來，
“……是、是這樣麼?”
“是，因為我壞了一缸好酒，所以……”
我從懷裡掏出了酒蟲。
“雖然弄出來不如你弄的那麼好喝，但是……只要丟酒蟲下去，很快這缸酒也會是好酒吧。”
“誒，誒……?”
“我可不是壞蛋，我也不會再做壞事的了。”
“……你，應該不是壞蛋呢。”
他笑了笑。
“我的母親也是被好心的妖怪救了的，所以我也相信有善良的妖怪。”
他走近了我，我抬起頭接著月光看著他的臉。
他是個看起來很面善的少年，一點都沒有那些有點自我封閉的人類那種排外的氣息。
我扶起他的手。
他的手散發出一種微弱的氣息，這是酒的氣息，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只是酒在釀造的時候必須要搓米，而這個時候手可能就會殘留著米，這些煮熟的米殘留在指甲的縫隙裡，久而久之就有一種酒的氣息。
“你……很努力呢。”
對，這種氣息很濃烈，他是帶著很強的意志或者說愛意來對待這些製造出酒的材料。
不斷地揉搓，不斷地攆壓，千次，萬次地由著自己的想法灌入材料裡……
和那些賴以為生的糟糕釀酒匠不同，這個人是真心真意地造酒。
“對不起，你肯定很惋惜吧……”
我眯縫著眼睛，流露出深深的愧意。
“因為你一定是為了那壇酒耗費了大量的心血，不可能不惋惜的。”
少年露出落寞的表情點頭，
“是啊，但是釀酒就是這樣，一壇再好的酒也可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所汙染，釀酒就要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再好的酒沒有了，也必須要接受，並且不要讓那個別人喝到那些糟糕的玩意，是很可惜，但是，我在釀造的時候也得到了經驗，我不認為這是無用功。今日的失敗或許就是為明天更好的釀造作準備。”
他的話很好聽，而資歷短淺的我一下子就被他的話所吸引。
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類，他很獨特，很特殊，和一般的人類不同。
於是我很愚蠢地和他交起了朋友，我以為這樣的人適合交朋友。
“對不住你那缸好酒，在你釀出好酒之前，我就和你在一起吧。”
鬼從來都不會說假話，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等於是誓言，鬼不需要像人類那樣發下毒誓，因為每一句話，鬼都會做到底。
最後我還是把酒蟲丟到他那缸酒裡面，
“你……”
“等一下，雖然比不上那缸酒，酒蟲弄出來的酒也不差。”
只是短短的十幾秒我就把酒蟲撈出來。然後用手捧起酒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