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今天發生的事簡單講過一遍,而後嚴肅道:“我不知道靈鷲宮在東海有多少人馬,但這件事比我們之前想象的還要嚴重,你必須竭盡全力去查那些船。”
中年人聽得出她的態度,應得同樣認真:“姑娘放心,屬下省得了。”
“還有這訊息,也要盡快報迴天山。”她說到這裡,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是,我這就去安排。”
動用這部分人馬去追查十幾艘船,聽上去不是什麼難事,但真的做起來卻也不簡單,畢竟南海和東海都那麼大。
大半個月過去,那些船說不定早就已經在東海沿岸停下,然後帶著公主去了更難搜尋的地方。
原芙月實在無法不擔心,甚至午夜夢回還出現了他們最終只找到公主屍體的畫面。
做了這樣一個夢,她再無睡意,幹脆翻身下床披上衣服,藉著月色在城主府裡隨處走了走。
說實話,雖然她在這住了快一個月,但對這座府邸卻仍然一派陌生。
她只大概知道正堂在什麼方向。為免大半夜的驚動正堂那邊的侍從,她幹脆沿反方向穿過了府中鬱郁蔥蔥的箭竹林。
行到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曾比過一場劍的洗劍池邊時,夜風已經很涼,天上的明月也已西斜。
臨著水濕氣重,她又只披了件很單薄的外袍,稍走幾步就瑟縮了好幾下。
但這樣一來,她就更蓄不起睡意了。
最終她在洗劍池邊坐了下來,彎腰伸手碰了碰腳下的池水,發現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涼。
縮手回去的時候,她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提醒聲:“劍池裡的水是城外寒潭裡引來的,別用手去碰。”
是葉孤城。
原芙月一時有種幹壞事被此間主人抓包的窘迫感,她咬著唇回頭,發現對方正站在離她三丈遠的竹林入口處,手裡的劍還沒有收。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撞之際,葉孤城開口解釋道:“我聽到林外動靜,便出來瞧一瞧。”
“你本來在練劍嗎?”她眨了眨眼如此問。
“也不算。”他淡聲答,“只是睡不著出來走走。”
原芙月心想那可真是巧,餘光又瞥見他身後的竹林中彷彿有火光在閃動,一時睜大了眼驚訝道:“那邊是著火了嗎?”
豈料葉孤城聞言,連頭都沒回便否認道:“不是。”
她很懵:“誒?”
“是我方才燒的紙錢。”他說得很平靜,“今夜是我一位友人的祭日。”
“對、對不起!”她低下頭,“我不該問的。”
葉孤城大概沒想到她會反應這麼大,還愣了一下。
愣過之後,他輕嘆了一聲道:“無妨。”
“生老病死,非一己之力所能避,我這位朋友想得很開。”
原芙月沉默片刻才抬眼重新對上他的目光,她問那你呢?
葉孤城想了想,說有些可惜。
“我沒能見他最後一面。”嘆息聲隱沒在風中,“也沒能讓他看一看我受他指點去求得的劍。”
“啊,是那位告訴你天山上有隕鐵的前輩嗎?”原芙月想起來了。
“嗯,正是他。”葉孤城點頭承認,語氣裡有不可忽略的遺憾。
他是天之驕子,是劍道天才,從小到大一直沒什麼朋友。
自父親去世繼承白雲城主之位後,能與他說上幾句話的人就更少了。
那位在南海論劍會上結識的前輩算是個例外。
雖然年紀差得有點多,但他們以劍相交,最後還是成了朋友。對方更是把自己知曉的秘密告訴了他,說希望能看到他的劍道更進一步。
結果最後他尋得了隕鐵,擁有了如今這柄劍,他這朋友卻根本沒來得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