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東園頭都點了一半了,又聽到她後半句強調了什麼,一時愧疚不已:“你……你不必如此。”
他是真的覺得對不住她:“你離莊這兩年,繡水閣裡的東西沒人動過,全你你的。”
原芙月其實並不在意其他東西,她單純想去把那些年西門大夫為她準備的諸多生辰禮取走。
哪怕在知曉真相之前,那些也都是她最珍視的東西,一直被收藏得很好。
現在一切歸位,為她準備禮物的父親卻已不在人世,她思來想去,還是想把這些禮物帶走。
原芙月道:“您允了就成,我先去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原東園還能怎麼說,只能嘆息著道:“你去吧。”
他二人對話的時候,原隨雲一直在邊上沒有開口。
待原芙月踏出花廳大門,他才恍若初醒,語氣亦不可置信。
“爹,你們方才在說什麼?”他問原東園。
原東園望著少女亭亭玉立的背影,頹然道:“你不是都聽到了麼,阿月是回來取她父親送她的那些東西的。”
“她其實不姓原,也不是你的妹妹,是西門兄的女兒。”
在不知曉前因後果的情況下,原隨雲哪會相信這些話。
他皺眉:“怎麼可能?”
原東園想了想,把當年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說至當時原夫人中毒比他更深,臨産之際性命垂危時,原東園再一次忍不住嘆息了起來。
“當時你娘只剩下一口氣了,我無法不先救她。”原東園說,“但縱是這樣,她生下來的那個孩子,也早就斷了氣。”
“倘若一定要找一個人為你眼盲負責,那個人也該是我。阿月是無辜的,從來都是。”
這邊原隨雲還在為十四年前的真相震驚,另一邊回到繡水閣的原芙月已經從自己的屋子裡翻出了西門大夫當年送她的那些禮物。
有硯臺,有首飾,有安神助眠的香囊,還有之前在她夢裡出現過的珍貴金瘡藥。
事實上,她這裡的金瘡藥就沒斷過。
那個時候他甚至不用問就能知道她什麼時候快用完,然後立刻給她補上一瓶新的。
再後來,她的劍越練越好,刻苦成了常態,掌心裡的繭也成了常態,用上的場合越來越少。
眼前這瓶就是,用了大半年,只用了一小半,甚至後來她因換劍一事離家出走都沒想起來要帶上。
但這回不能再忘記了,她一邊想一邊對著這些東西眨了眨眼。
等她把所有的東西找齊裝好,準備離開繡水閣的時候,她發現閣外通向夕霧閣的那座白玉橋下站了一個人。
這個人當然就是原隨雲。
他本是背對著她站在那的,不過一聽到她出來的聲音,他便回過了頭。
盡管知道他看不見,但在他回頭的這一瞬,原芙月還是本能地抓緊了手裡的東西。
她不怕他,但她無法信任他。
兩人隔了大約三丈距離,稱得上一句遙遙對峙。
他不動,原芙月便也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