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靈鷲宮已經避世多年,闔宮上下都有不能輕易離開天山地界的規矩,她甚至還做好了把碧血照丹青還回去,換一個學靈鷲宮醫術的弟子跟她去太原的準備。
一路快馬加鞭過後,原芙月最終在正月初七那日抵達了那座熟悉的陡峭山峰下。
寒冬時節上山的滋味並不好,尚未行到靈鷲宮入口處,山上的風雪就已經肆虐得令人幾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最後成功進入那條隱秘的通道時,她的衣服和發絲都沾滿了雪,狼狽得前所未有。
守在通道口的靈鷲宮弟子差點沒認出她,直到她抬起那雙墨玉一般的眼眸才怔怔道:“月姑娘?”
原芙月咬著唇點點頭,問:“宮主哥哥在嗎?我有點事尋他。”
如今的靈鷲宮上下,無一不知她是他們老宮主親自帶回來並贈以神兵的,所以根本不敢怠慢,忙為她引路。
“這個時辰,宮主應當還在棋室裡,月姑娘隨我來便是。”
去棋室的路上,原芙月忍不住先打聽了一下靈鷲宮那些浩如煙海的醫典是否還有人學。
引路弟子抿唇道:“當然有。”
不論如何,避世隱居的日子總歸是有點無聊的,倘若不學點什麼,那隻會更無聊。
所以除了虛竹當年曾嚴令禁止的那幾門功夫,靈鷲宮的大部分弟子,都能學很多東西。
“不過要說醫術的話,學得最好的還是我們宮主。”引路弟子如是補充道。
“原來是這樣……”原芙月一邊喃喃,一邊解下了自己腰間的劍。
說話間兩人已行到棋室門口,引路弟子不方便進去,只能由她自己去叩響門。
原芙月點點頭,上前一步,剛要抬起手,就聽到了裡面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阿月來了?快進來罷。”
話音一落,她面前那扇門便自個兒開了一道縫。
原芙月抖了抖身上的碎雪,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棋室內,她那位仙風道骨的宮主哥哥手正對著一局殘棋思索,聽到她進來的聲音也沒立刻抬頭。
好一會兒後,他將手中那枚通透圓潤的白玉棋子放到了棋盤某一處,隨之展顏一笑,道:“這殘局我想了半個月了,結果你一來我就破了,我可得好好謝謝你。”
雖然原芙月的確有事求他,但還不至於真的把他這句話當成倚仗來要求“謝禮”。
她抿了抿唇,先奉上了虛竹送她的劍,而後才低聲說明瞭自己的來意。
“我知道爺爺曾經立下過規矩,凡天山靈鷲宮門人,必要遵守,所以這必然是個不情之請,可是……”她聲音越說越低,最後腦袋也垂了下去,但捧著短劍的一雙手臂卻仍舊筆直。
片刻後,她聽到對麵人嘆了一口氣。
他說:“你可真是個傻姑娘。”
“既然是對你最好的長輩,我又怎麼可能置之不理?還願意把劍還回來,你當誰都能讓爺爺拿出這柄劍相贈麼?”
“還愣著做什麼?把劍收好。”他語氣嚴肅得很刻意,“下次再說什麼還劍,我可就要生氣了。”
原芙月聞言,再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這一路吃了不少苦頭,但從未哭過,此刻聽他答應自己的請求,眼淚竟怎麼也止不住了。
見她越哭越兇,靈鷲宮主人不禁檢討了一下自己方才是不是太兇了些。
他站起來,輕拍小姑娘的背給她順氣,又柔聲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宮主哥哥沒生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