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在逃忙的途中遇到了援兵,他當然是高興的。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南越王看起來比他還要高興,臉上一直掛著笑意,好像是撿到寶了一樣。
赫連鈺剛繼承南越王的王位不久,身上還帶著那種無人可擋的少年意氣。
他身上穿的是嶄新的鎧甲,擦的鋥光瓦亮,沒有沾染過一丁點的血跡,所以他在燕皇的眼裡,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孩子。
年少是人最好的擋箭牌,即便是犯了錯,只要年紀還小,可能不會惹人厭煩,也還留有改正的機會。
但是人一旦過了中年,就經不起再犯錯了,任何一個錯誤的決定,都會為之付出沉重的代價。
所以燕皇即便是對赫連鈺存有輕視,但還有那麼一丟丟的羨慕和嫉妒,時光如白駒過隙,再也回不來了。
赫連鈺的年紀還未及冠,比他的九皇子慕容暄的年紀還小。
放在往常,燕皇未必會將這麼一個小毛孩放在眼裡,但是如今窮途末路之際,不得不將他看作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雖然指望著用赫連鈺帶來南越的兵馬打敗西秦,希望不大,但是總可以周旋一陣的,拖延一陣子時間,或許就能找到別的出路。
戰場上瞬息萬變,沒準兒什麼時候就能找到敵人的弱點呢。
燕皇與赫連鈺寒暄了一陣,客氣了幾句,比之以前對待他父親的態度可算是親切和藹了許多。
這是赫連鈺第一次見這位大燕的君王,但是他以前在大臣和自己父王的口中沒少聽到過“慕容烈”的名字,先入為主,早就有了一些刻板印象。
少年人年紀雖然小,但是更加愛憎分明,不去理會那些利益糾葛背後的恩恩怨怨,只去看是非對錯,最簡單的道理成了他們判斷別人的準則。
如今慕容烈的態度就算放得再怎麼和藹,甚至是慈愛,都挽救不了他之前那些暴戾的所作所為,給人留下的差印象。
慕容烈在和別人笑著寒暄的時候,對方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將他交給檀逸之。
這無疑又是一個笑話,他註定要被自己所輕視的人而打敗。
當年他輕視檀逸之,覺得不過是一個痴傻的人,不足為患,未曾放在眼裡,所以才釀下了今日的大禍。
現在他輕視赫連鈺,覺得這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成不了什麼大器,根本不值得提防。
即便是到了如今的境地,他還是沒有吸取教訓,同樣的一個坑裡他不知道還要再絆倒幾次。
赫連鈺表面上答應了他的條件,幫他擊退西秦的兵馬,然後平分天下,實際上心裡的想法可是與之截然相反。
慕容烈可謂是首次這麼信任一個人,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這麼一個毛頭小子給賣了。
他所帶的禁軍只剩下千餘人,而且經過了這一路上的逃亡,短短几天內就變得七零八落,看上去不成樣子,很是狼狽。
雙方匯合之後一起返回隨州城的方向,南越既然要交戰,當然不能放任燕皇躲在後面畏縮不前。
赫連鈺邀請他一起督戰,燕皇以為他是不甘心讓自己坐收受漁翁之利,隨然答應。
於是在原地休息了將近一個時辰之後,又同南越的兵馬再折返回去。
這次的聲勢可就比剛才浩蕩多了,人馬喧囂,旗幟林立,南越的人走在外圍,緊緊的包圍了幾圈,大燕的禁軍走在內圍的中心位置。
看起來,與其說是雙方匯合然後沿著原路折返,還不如說是南越的軍隊,又將大燕的這千餘人押送了回去。
赫連鈺擔心燕皇看出什麼破綻,索性專門讓他乘坐一輛馬車,還親自帶人護送,表面上是“保護”,實際上是“監視”,他非得親自把人帶回去不可。
同時派人給檀逸之送了一封信,告訴了他這個訊息,到時候少不了還得演戲才行。
送信的哨兵快馬加鞭,很快就將訊息傳到了隨州。
彼時蕭易安正拉著檀逸之看一件新東西,在盒子裡靜靜地躺著。
如同是竹笛般的形狀,外表卻是烏漆麻黑的模樣,長短不等,說弓不像弓,說弩不像弩,看上去像是一件暗器。
檀逸之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東西,直覺告訴他這個東西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