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齊王妃張語嫣可謂是忙得心力交瘁。
她記掛著蕭易安得了天花一事,一邊要維護王府內的的秩序,不許他們將訊息外洩,一邊還要安撫他們的恐慌情緒,維穩為上。
封鎖訊息,處理各種意外事宜。
還抓了一個被天花這種病嚇到,妄圖攜私逃跑的下人,不過現在沒心情處置他,暫且先關在柴房裡了。
可是一連等了幾天,去給王爺送往青州的書信猶如石沉大海。
沒有回信,也沒有送回來的口信,讓齊王妃心神恍惚,坐立不安。
她知道事關重大,在信中雖然沒有明說蕭易安的身份,用了“妹妹”兩個字來簡稱。
但是她蕭易安得了天花一事尚未隱瞞,如果這信件半路上出了什麼意外,被別人知道齊王府裡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那可就又是一樁麻煩了。
齊王府上上下下更是如臨大敵,府裡有這麼個不穩定的病人,每個人都活在擔憂之中,生怕自己染上什麼病。
恨不得一天用熱水洗十幾次手,擦十幾次臉,生怕被連累的丟了性命。
這麼下來,弄得眾人精神疲憊,天天生活在緊張的氛圍下,被折磨的不堪重負。
從負責灑掃的小丫鬟和嬤嬤,和廚房裡負責採買做飯的廚娘,還有門口看家護院的小廝,無一例外。
大家都被這種緊張兮兮弄的精神脆弱,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猶如驚弓之鳥,還鬧出來了不少笑話。
沒過幾天,齊王妃張語嫣因為懸心此事,整個人都明顯消瘦了不少。
她派人去聽雪軒檢視情況,得到的回應仍然是病情逐漸加重,如今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
大夫說如果這次昏迷無法救治,怕是要進入一個生死難關。
王妃的一顆心緩緩下沉,這一段時間她翻來覆去的考慮此事,也想得透徹了。
事到如今,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若是真的無力迴天,也不能勉強。任人再怎麼驕傲,難道還能違逆天命的生死之道嗎?
於是她叮囑了大夫盡力醫治,無論成與不成,都必將重金酬謝。
大夫雖然是金陵城的名醫,可是面對天花這種疾病也是束手無策,只能勉強開一些效用溫和的藥,死馬當活馬醫。
過了整整一天,聽到人還未曾醒過來,王妃緊張的心情似乎沒有得到緩解。
她想一人之力不如群策,如果能讓眾位御醫會診,或許面對天花這等棘手之症,能想出什麼應對之策。
但是御醫們都在皇宮裡,如果大舉招來王府肯定會引起轟動,別人難免會產生懷疑之心。
再者,這些人裡不乏見過永嘉郡主真面容的人,即便是讓他們隔簾診脈,可是此等大病還是免不了望聞問切,看看真正的病情再做定奪。
到時候怕還是瞞不過去,那可就糟糕了,這個方法還是風險太大。
王妃斟酌不定之時,外面想起一個慌張焦急的聲音。
“王妃,姑娘她……她剛剛已經去世了!”
話音剛落,齊王妃如遭受重重的一擊,灰白的臉龐面露愁色,還帶著幾分哀傷神情。
可是她身旁的那幾個貼身侍婢,臉上均露出喜色,甚至有的人還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些日子,因為“天花”這兩個字,大家都被折騰的不輕,身邊有一個巨大的隱患,需要時時擔憂小心。如今人這麼一死,可算是解脫了。
王妃卻冷不丁的說出一句,“去聽雪軒看看。”
身旁的人連忙阻攔說:“王妃,人死之後極為晦氣,天花這種病瘴氣汙濁,還是不要靠近的好。雖然您是個良善之人,看重感情,可是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啊。”
張語嫣堅持說:“都讓開!既然當初將蕭妹妹接進王府裡來,如今就不能讓她孤零零的離去,總要相送一程,才不辜負這份情意。”
她不顧眾人的勸阻,堅持來到聽雪軒。
看到床榻上躺著的那人,慘白的面容一如當初,只是那天花的紅色痘印格外顯眼,冰冷的屍體像是已經逝去良久,靜靜地保留著體面。
王妃猶豫了片刻,還是伸手懸著探了下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