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易安正準備就寢,忽然見今晚的月色低沉,濃濃垂著墨色的星空,如同一大塊的幕布上的星子寥落,只是點綴了天空四方的邊邊角角。
她忽而想起,今年的冬季還沒有下過雪,只是前段時間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
今年的初雪還沒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金陵城銀裝素裹,被一片白色所覆蓋的模樣。
一陣寒風吹過,她收回目光,卻正好看到清漪從院外走進來。
暗自思量,此時已經過了落鎖的時辰了,她不該回來的如此晚才是。
雖說這些日子侯府裡舉辦喪事,各種事務比往日更加繁複,每個人忙裡忙外都比往常累不止一倍。
但因為蕭易安素日裡管得比較嚴,下人們並沒有藉此偷奸耍滑,許多事情仍舊事按部就班的執行,不見有絲毫亂象。
因為統籌全域性,又協調有度,在整個喪禮的過程中沒有墜了侯府的體面,為此蕭老夫人還誇讚了她。
清漪輕手輕腳地走回來,然後輕輕在院門處落了鎖,將門栓放下。
雖說她自己掌管著鑰匙,但是這麼偷偷摸摸做賊般的溜進來還是頭一次。
卻正巧聽到一個聲音響起,“大晚上的,你去哪兒欣賞月色了?”
“沒去哪裡!”清漪下意識的說完之後,才發現問話的人是蕭易安。
“進來說話。”在屋子裡坐著烤火的蕭易安衝他招了招手,然後將窗子關上。
冬日的風涼,只是開了一小會兒窗子,蕭易安就覺得身上有了寒氣。
自己倒了杯極暖的熱茶,捧在手裡,用滾燙的水溫來暖和著雙手。
看著走進屋內的清漪,蕭易安又將剛才的話問了一遍,“究竟去哪兒了?”
清漪的神情扭捏了片刻,但隨即就坦誠相對,斬釘截鐵的說了實話,“我去殺蕭仕了!”
“噗!”蕭易安剛含進嘴裡的茶水差點沒噴出來,幸好她反應快,沒有被嗆到,喘勻了氣後,“你怎麼這樣沉不住氣,這麼冒險,也不曾事先告訴我一聲?”
清漪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人已經被你殺了?”蕭易安見她全身而退,平安回來,自然是已經沒有危險了,而蕭仕現在估計是凶多吉少。
清漪原本就與蕭仕的關係曖昧不清,後來因為識破人性而分道揚鑣,蕭易安對她是沒有什麼責怪的,相反,還覺得一味陷入情愛的她有些可憐。
“沒……但是他中了毒,如果沒有解藥,最多隻剩半年的壽命。”
“半年,到那時蕭仕應該還待在牢獄之中,怪不到別人身上。”
蕭易安鬆了口氣,“算你還理智,沒有讓他這個時候死在侯府裡,否則,蕭仕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流言蜚語肯定是攔不住的。”
“小姐不怪我?”清漪頗為忐忑。
本來就是擔心蕭易安會不同意自己對蕭仕下手,才沒有事先告訴她,可是現在她看起來沒有半分生氣的樣子。
“怪你幹甚,這本就是一件私事,無論怎麼處置,都是你自己的選擇。”蕭易安放下茶盞,湊近了說,“報復負心郎的感覺還不錯吧。”
“還……還不錯。”
清漪笑起來,心裡的感覺豈止是還不錯,以前那種憋屈的感覺一掃而空,彷彿自己的整個世界都亮起了璀璨的煙火。
蕭易安也笑了笑,“那這次就算了,只是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總要預先說一聲。”你現在畢竟是我的人,如果出了什麼意外,或者是與旁的什麼麻煩有了牽扯,事後也不好交代。
“是,小姐的話我記住了。”
蕭易安同樣給她倒了一杯茶,“你下的是什麼毒?他發覺了嗎?”
“他當然沒有發現,只會感覺到脖頸一痛,其他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因為用的是我們苗疆的銷魂蟲,只要被咬上一口便會沾染上此毒,不會立即喪命,但是身體會慢慢變差,直到有一天會悄無聲息地死於非命。”
蕭易安理了理自己的鬢髮,“哦,就是那個通身潔白輕盈,輕如鴻毛,又能殺人於無形的銷魂蟲?”
“聽說這銷魂蟲極其難養,而且咬完人之後,她還會因為人的血液與自身的毒性相剋而死掉,屍身變為粉末,所以只能用一次,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