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及時地垂下了頭,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的暗中變化的情緒,隱藏起了迥然不同的憂慮和不符年紀的老成。
蕭易安知道,自己心裡是有怨意的,尤其是看了那襁褓上用血寫成的遺書後。
當年燕皇軟硬兼施,半逼迫半引誘著答應桃花公主,只要她服從了自己,便不會傷害陳朝的皇室,不僅放他們離開金陵,還會在州縣裡安置一處好地方,給他們作頤養天年之用。
桃花公主雖然委身於反賊,悲憤交加,卻為了兄長與親人,不得不忍辱苟活下來。
可是他並沒有信守諾言,陳朝的皇室還是被殺了個一乾二淨。
如果作為一個局外人,蕭易安能理解燕皇想要斬草除根的心情,最終也不過是感慨一句桃花公主命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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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是這兩人結合而留下的血脈,她就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是好了。
生父暴虐殘酷,亡母命途多舛,這樣的命運攤到了自己身上,蕭易安寧願自己不知道事情的實情。
即便如此,心裡也是止不住的波動,這種血緣關係是改變不了的,尤其是想到桃花公主,更覺得熱是一個無法逃開無法解脫的迷局。
燕皇覺得極為不舒服,冷冷的訓斥道:“殿內怎麼如此寒冷,去多加幾個火盆來!”
李規忙朝太監們使了個顏色,後者立刻馬不停蹄地去準備火盆和炭火了。
冬日已到,這些全都是早就準備好現成的擺放在那裡,以備不時之需,沒過多長時間便拿了來,擺弄好了點燃炭火,殿內登時溫暖了起來。
蕭易安覺得自己的耳朵開始慢慢變紅,連撥出一口氣都有熱意。
燕皇此時大概才覺得好了些,那種冰冷的感覺慢慢在四肢消散,可是又啞然無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樣的情形如同上次那般,明明有許多話想問,可是事到臨頭就說不出來了,如梗在喉。
大概是因為愧疚,即便是懷念燕皇也不願意直面那段回憶的過去。
此時殿內的氣氛慢慢沉寂,卻聽得蕭易安開口道:“聽聞陛下有意為臣女指婚於突厥王子,可是家父年老昏聵,如今又驟然出此噩耗,讓人無暇思慮其他,還望陛下三思。”
燕皇雙眼一眯,“這些話,你這是聽誰說的?”
蕭易安低頭道:“是……貴妃娘娘。”
燕皇臉色轉而變得陰沉,他不願意別人隨便透露聖意,尤其是還為對外宣揚的旨意。
昭靈公主要被送去突厥和親,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
可是永嘉郡主的婚事還未定下,起碼在外界眼中,這還是一件懸之未決的公事,怎能隨意張揚。
對於貴妃的此等做法,燕皇不禁有些惱怒。
只能想到是昨天許下的承諾讓她變得有恃無恐,行為舉動已經有所僭越了,看來這貴妃的名分和位置來的太快,就是容易讓人不珍惜啊。
在一旁侍立的李規低眉順目,卻連頭都不曾抬一下,完美的掩飾住了他此刻心思的輾轉來回。
“突厥與西秦,二者若是擇其一,你覺得哪個更值得朕看重?”
“自然是突厥,可是西秦同樣應該安撫。”
燕皇心中雖然早就有所裁決,屬意於突厥,但是聽到她這麼說,還是好奇的問道:“這是為何?你是覺得西秦有什麼圖謀不軌之處?”
李規倒抽了一口涼氣,陛下這是直接與郡主議論起國事來了。
後宮不得干政,更何況一個只是亙古未有的事啊。
“並非如此,因為突厥是大燕的隱患,正需要緩解關係,卻不宜過分討好,如能處處掣肘更妙,有利於江山穩固。而西秦是朝廷的臣子,又有世子在金陵為質,不足為慮,可是長此以往下去,不加安撫,難道人心不會傾斜嗎,對大燕的江山同樣不利,不妨恩威並施,正顯皇恩浩蕩。”
“這些話你是聽誰說的?”
蕭易安答道:“這都是臣女自己閒時瞎想的,只是淺薄之見,但陛下問起,不得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