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看到,都會想到當年在杭州的一些往事,或許那段記憶,也是支撐他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點信念。
蕭廷沒有點燃油燈,這裡的構造他已經爛熟於心,就這樣順著路徑一步步的走下去,步伐緩慢。
一回到這裡,就如同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身心都生出了一種放鬆和愉悅,剛才的那些煩惱頓時被拋在腦後。
甬道越走越寬闊,最裡面的面貌漸漸的顯露出來。
這兩邊的牆壁上鑿了幾十個大大小小的洞,每一個裡面都掛著一張人皮面具,像是幾十張人臉在眼前晃來晃去,可是蕭廷的嘴角卻浮現出一絲笑意。
當初這裡陰森森的感覺,讓蕭易安與檀逸之不寒而慄。
可是對於蕭廷來講,這是他難得的專屬之地,只有在這裡,他才能隱藏自己真實的身份,放下外界聲名的羈絆,褪去浮華的富貴功利。
他看著牆上不同的面貌,緩緩的伸出手,將其中一張面具摘了下來。
透過那一雙空洞的瞳孔,蕭廷的神情凝重,好像在看什麼人,彷彿這東西后面藏著一個已經逝去多年的亡靈,靜靜地遊蕩漂泊在天地之間。
他用這張偽裝,成為了金陵城中專門供應人皮面具的商販,蔣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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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地用手摸著上面的乾枯面板,似乎是在撫摸那個人的臉龐。
蕭廷輕嘆一聲,包含著無盡的哀悼和惋惜,然後將這張面具戴到了自己的臉上。
……
宋燁輕輕地咳了兩聲,或許是因為近日來天氣轉寒的原因,他總覺得有些疲累。
夜裡點燃了盞油燈,他正在燈下讀一本醫書,捧著書認真勤讀的樣子,倒是比他平日裡將病人拒之門外的模樣順眼多了。
看了半晌,剛想要休息下,忽的外面竹影微動,有一陣風吹開了房門。
宋燁站起身來,走過去想將門關上,可是走至門外,卻看到院落中站著一個人。
那人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又穿了身黑衣,似乎要與這寂寂的黑夜融為一體,無聲無息的,不知是何時來的,也不知在外面站了究竟有多久。
宋燁看清那人的容貌後,大驚失色,如同見了鬼一樣,指著他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是蔣祥?”
那人不曾搭話,卻徑直越過他走入房內,像當年一樣的言行無禮。
宋燁瞧著那熟悉的面孔,已經嚇得飛了三魂七魄,再看到他的走姿身步,心裡更是一陣驚疑,這人不是已經死了多年麼,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他橫了橫心,問道:“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那人“哈哈”一笑,嘲諷道:“這麼多年不見,原來宋師兄已經變得如此膽小了嗎?”
他從臉上撕下了一張面具,露出原本的面目,正是蕭廷。
宋燁的目光轉為濃濃的恨意,雙手抱臂,一臉的不屑,“哼,原來是你!堂堂的寧陽侯,怎麼屈尊駕臨陋舍,也不怕失了自己的高貴身份啊!”
蕭廷對他的恨意視而不見,“師兄何出此言,咱們可是同門師兄弟,當年曾一起學習醫術,可是朝夕相處的情分吶。”
“呵呵,我們這等地位卑賤之人,怎麼敢與寧陽侯扯上關係。當年是有眼不識泰山,如今既然知道了,又怎麼敢隨意造次。”
宋燁伸手指著門外,不客氣的道:“我這座小廟,容不下侯爺這種大人物,還請閣下速速離開,省得咱們言語不投機,白白浪費口舌。”
“宋師兄,這才說了不到兩句話,怎麼你現在就要轟我走,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當年,你可不是這般無禮的。”
外面風聲陣陣,蕭廷站在原地,比起當初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如今的他因為常年浸在官場之中,多了幾分的圓滑世故,連說話都帶著一種虛偽的假客套。
宋燁氣急了,直接指著他罵道:“你還好意思提當年之事?你做下的事情,難道自己心裡沒數嗎?你這個虛偽假清高的小人,是如何害了師父一家,如何讓封家滿門抄斬,連小師妹也無辜遇害……這麼多年來,你自己就從沒有一絲愧疚之情嗎……”
蕭廷直接打斷他的話,“愧疚之情,當然沒有了,一絲一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