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見郡主也嫌棄,立即就要去將這盆花丟了。
但是蕭易安卻又阻止說:“且慢!”說著走過來,又仔細嗅了嗅花盆中的藥味。
伸出青蔥如玉的手指,輕輕地捻了一把花盆裡黝黑的栽土,只聞得滿是濃重的藥味。
丫鬟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搞不懂五小姐想要做什麼。
但蕭易安卻立刻變了臉色,原先只是煩躁,如今卻覺得有一股怒火自丹田上升,不理智的情緒吞沒了整個人的思考。
丫鬟還沒回過神來,五小姐已經劈手奪過了花盆,動作之快,讓人來不及反應。
未曾言語,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蕭易安直接拿著走進了心月的房間。
這是蕭易安自那日之後,第二次踏進她的房間。
心月的病情一日比一日重,所以仍舊是纏綿床榻,臉色較原先更為蒼白憔悴,身體瘦削不少,單薄到似乎風一吹便要倒了。
但此刻原本應該滿心滿眼的心疼,卻直接被熊熊燃燒的怒火所代替,一張臉上都寫著憤怒和生氣。
蕭易安很少有直接將情緒變化表現在臉龐上的時候,這次是為數不多的例外。
心月第一眼看到了來人是誰,震驚了下。
但是緊接著第二眼看到對方拿著那盆枯敗的花,卻又是一陣不安,不由得咳嗽起來。
蕭易安因為情緒的劇烈起伏,而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乾脆直接重重地將花盆摔到了地下。
隨著清脆的響聲過後,那“吉祥”“如意”兩面字樣的花盆被摔了個四分五裂,黝黑的土壤撒了一地。
心月即便是坐在床榻上,也能聞到裡面散發出的藥味,不由得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但蕭易安更為生氣,她儘量按捺下自己的怒意,卻發現根本控制不住。
略帶著沙啞的聲音,卻如同爆發的山火一般質問道:“為什麼要偷偷把藥倒掉?!”
證據確鑿,無從抵賴,她在等著一個解釋。
可是,奈何心月根本無法說出事實,更無法說出是因為背叛了蕭易安,內心的愧疚感和罪惡感像是枷鎖一樣,所以才決定自我了結。
所以她偷偷將每日的藥倒掉,就是為了讓病情加重,好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人世間。
這樣,就可以不再因為家人而受蕭廷的威脅和驅使了,也不用再繼續當細作潛伏在最親近的人身邊。
一死了之,或許是事情最好的解決方法。
可現在,這個計劃被發現了,這兩日所受的病痛折磨也全部付之一炬,終究是無謂的掙扎。
心月越發說不出話來,死死的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人家不答話,蕭易安氣到只能自己在房間內原地打轉,不停的來回走動,以安撫憤怒的心情。
她終究是忍不住再次質問,厲聲道:“你到底有什麼好隱瞞的,有什麼事情不能講出來?!”
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至於要採用這種極端的方法解決,人活一世,何其不易。
蕭易安原本是想好好勸勸她的,可是到現在心月始終不言不語,讓人無可奈何。
她的一腔怒火都沒了發洩的地方,只能狠狠地捶了下柱子,活像是個求愛不得而哀怨的少年。
摔裂東西的響聲早就傳到了外面,可是沒人敢進來打擾,就連煎好的藥也不敢再送進去。
可就在這時,外面卻有人下了帖子來請永嘉郡主。
眾丫鬟卻仍然無一人敢進去通報,推搡著互相謙讓,都怕惹惱了主子。
因為大家都知道,五小姐並不像是表面上那麼好說話,處理起事情來不果決利索,雷厲風行,比原來的大夫人還要厲害三分。
從前有著心月在前面周旋,許多事情都只需要五小姐吩咐了她之後,然後大家不懂的請教後照做就是了。
但是現在,心月病倒了,其餘人猶如群龍無首般,一遇到突發的意外事情,便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好。
蕭易安本來就生著悶氣,聽到外面的議論聲音便更為不耐,冷著臉走了出來。
冰山一般的氣勢緩緩逼近,壓抑著的怒氣猶如江堤上勉強被堵住的缺口,只要稍不小心,就會再次爆發。
眾人立刻住了口,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