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蕭易安和檀逸之從萬卷樓出來時,東方已經隱隱透出了魚肚白,天色漸漸轉明。
估摸了一下時辰,單單是買賣訊息居然折騰了大半夜。
此時的黑市上許多店鋪都關了門,還像模像樣的掛上了“歇業勿擾”的木牌,還真像是個正常營業的門店了。
經過檀逸之的解釋後,蕭易安才明白,原來每逢初一、十五的兩天,即便開市也是有時辰規定的,時候一過便會打烊。
既然是見不得光,就像是鬼魂不能獨立行走於陽光之下,鬼市白日裡又怎麼能大搖大擺的存在呢。
如今的街上倍感冷清,與昨晚的熱鬧繁華半點不相同,倒處處佈滿了秋日的淒涼蕭索之情。
於是兩人不再多留,順著原先的路途返回,登上了返程的小舟。
不過,此時與來時的心情卻是大不一樣了。
來的時候既忐忑又不安,面對未知的事物充滿著期待和憧憬,離開時因為經歷了一晚的波折,反而多了幾分回味和依戀。
或許是因為在這裡人人都要戴上面具,彼此間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反而沒有那麼多小心提防的戒備了。
其實在金陵城裡與人交往,誰的臉上又不是戴著面具呢,說著口是心非的話,做著違心的事,單單是活著就覺得十分乏累。
還不如待在黑市裡的這些人,雖然見不得光,卻能夠自由自在的活著。
蕭易安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戴了一晚,她倒是覺得乏了。
背後卻突然傳來檀逸之的聲音,“最後,你與孔雀公子加註的賭碼是什麼?”
孔雀公子臨走時說的那番奇奇怪怪的話,包括臉上的驚恐的表情不是作假。
想來想去,都離不開她所說的那些話,否則又怎能直接將人嚇得認輸。
蕭易安垂下眼簾,也不去看他,隨口說了一句,“沒什麼,說了句玩笑話,誰想得到他就當真了。”
說著,她取出了那個紅漆的信封。
花了這樣大價錢買的東西,當然要仔細看看,她輕輕的拆開,取出裡面所摺好的一張紙。
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只有一張普普通通的紙。
甚至紙上也僅僅只有七個字,“永嘉郡主蕭易安。”
看著自己的名字準確無誤的出現在紙張上,蕭易安的心情複雜又難言。
萬卷樓的確查到了她的真實身份,只是不知道那位樓主僅僅是何等人也,竟然有如此神通廣大的本事。
蕭易安問道:“萬卷樓的訊息會賣第二次嗎?”
檀逸之說:“萬卷樓的規矩是,訊息只賣一次,所以不用擔心會被別人洩露,沒有後顧之憂。”
“未必吧。”蕭易安有些憂慮的說,“起碼那位樓主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這個秘密終究是沒能守住。”
她想了想,問道:“你不覺得,今晚的事情實在是太巧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