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梨園春最受歡迎的戲叫《錦繡良緣》,講的是一位蘇家小姐與吳姓書生在普濟寺一見鍾情的故事。實不相瞞,我剛才不及思索就直接將話本里的名字說了出來,還望不要見怪。”
孔雀公子的聲音帶了幾分笑意,“哎呀,不怪不怪,姑娘反應敏捷,倒是我自己多想了。說起來梨園春的戲票極為難求,我近日來瑣事纏身,所以才沒抽出空去看戲,否則剛才也斷斷不會鬧這一出笑話了。”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蕭易安覺得這個孔雀公子沒有之前那麼令人生厭,只是有些自戀而已。
從其言談舉止中,也能察覺出其談吐非凡,見識廣博,不是個家世一般之人。
約莫一盞茶功夫,檀逸之回來了。
他的手中已經拿到了那份案情進展的卷軸,看樣子是已經交易成功,以一萬零一兩的大價錢豪氣出手買斷訊息。
兩人並未立刻就走,而是看完了萬卷樓交易剩下的訊息。
萬卷樓的訊息五花八門,並非拘泥於一處,其中有丐幫總舵的不知情密保,也有江南富豪的宅內趣事,從朝政大事到江湖幫派的不知名訊息,讓人驚訝連連。
似乎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不知道的,擁有如此強大的訊息網,這萬卷樓的背景真是讓人羨慕之餘又覺得有些驚恐。
而且不過區區一個時辰,萬卷樓的所有訊息全部以高價售完,賺的盆滿缽滿,轉眼就到了打烊關店的時候。
於是在這條街市正繁華熱鬧的時候,萬卷樓就像是趕走蝗蟲一般對客人宣佈交易完畢,請諸位自行離開。
檀逸之和孔雀公子早就對這種局面見怪不怪,兩人寒暄幾句後,各自分道揚鑣。
等蕭易安在回頭看時,只見那透著青色燈光的樓閣已經變成了漆黑一片,像是海上明珠突然失去光澤,突然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這萬卷樓的生意風格的確非同一般,剛剛還歌舞昇平,轉過頭生意結束就都把客人轟出來了,還真是有些翻臉無情的意思。”
“這兒的規矩一向如此,沒辦法,這裡是萬卷樓一家獨大,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它的地位就相當於江湖上的包打聽,大事小事,無有不知無有不曉,就算是以再高的價格售出,也有許多人爭先恐後的搶著要買,所以在待客之道上當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了。”
蕭易安摸了摸自己臉上戴著的面具,“萬卷樓能打聽到江湖上的事情就罷了,但是能夠詳細的知曉大理寺主審的案件,肯定是朝廷中有內應,而且是那個人的官職還不低。”
公然售賣朝廷機密,這裡是有多大的膽子和多強的心機手腕才能辦到,看來這個萬卷樓的幕後老闆也是個非同尋常的人物。
檀逸之接話說:“根據以往購買的那些訊息判斷,如果他們在朝廷中有內應,官職應該在三品以上,才會知道如此多的機密情報。”
兩人沿著街角離開,卻不知道萬卷樓內的一雙眼睛正牢牢盯著自己的背影。
那雙戴著地藏王菩薩的面具下,藏著幾分探究,從左邊的檀逸之慢慢移到蕭易安的身上,直到她消失在街角,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這時身後有一人走近,他則更加古怪,臉上戴著的面具所繪畫像居然是閻羅王,赫然然的象徵著非凡的地位。
後面跟著個身著紅袍的“判官”,帶的面具黑咕隆咚,倒是襯的他面黑如鐵,頭上還像模像樣的帶了一頂不倫不類的烏紗帽。
傳聞中地獄裡有一位正直無私的勾魂判官,左手執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筆,無論是誰人的生死只在他一筆勾畫之間。
只不過萬卷樓裡的這位判官自然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他的手上拿的是一本賬簿,記錄著今晚每一筆交易的錢財。
先前的那位地藏王菩薩諱莫如深的問,“貪腐案的詳細進展,一直都是這位“蘇公子”在買嗎?”
“是,”判官對此印象深刻,所以立即回答說,“一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