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的目光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帶著刺骨的森森冷意,此刻他彷彿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讓人他捉摸不透心底到底在想什麼,又為什麼要用如此令人膽顫的眼神盯著無相,那一閃而過的殺機不是作假,而是切切實實的內心所想。
蕭易安在一旁看的心驚肉跳,她也想不明白這位君王前後的態度為何有如此大的變化。
既然從深宮中移駕,屈尊來到這翰林學堂聽這次講經辯論,想必是十分看重無相,是想要委以重任的,為何此刻的卻又變得如此不滿意?
莫非是方才無相辯論時,那些反駁儒生的話,惹惱了這位帝王?
蕭易安小心翼翼的看著臉色,卻又想著剛才無相所說的話並沒什麼忌諱的,避開了三綱五常,更未曾提及朝堂權術,應該沒有什麼禁忌才是。
聰明如她又哪裡想得到,那是一段宮中的隱痛,只有慕容家才有資格提起的往事。
半晌,燕皇久久無話,眸中仍舊有不明的情緒閃爍著。
昭靈公主由衷的讚歎了一句,“好一個風采卓然的佛家弟子,倒是勝過了許多官宦家的酒囊飯袋。”
說到最後,竟然還有些臉紅了,少女般的嬌羞在她的臉上映現。
其實倒也不怪她,才剛剛見識了那個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孫公子,再見到如此精彩的人物自然難免比較。
孫公子和無相放在一起,無論容貌還是氣度那都是天差地別,一個丰神俊朗宛如嫡仙下凡,另外那個根本不值得一提。
兩相比較之下,昭靈公主自然難免傾向於更為出眾優秀的那一方。
她的眼神和燕皇的眼神形成強烈對比,父女兩個人各懷心事,但源頭卻都是因為同一人。
蕭易安覺得天威難測,卻多多少少能猜到這公主和皇上的心事。
不禁抿了抿嘴唇,若是昭靈公主對無相極為欣賞,那麼燕皇也不好隨便找個藉口刁難了,更別說是光明正大的下令殺他。
無相不是一般人,他本身為智清大師的高徒,廣源寺的下一任方丈,又怎能隨隨便便的說殺就殺,說斬就斬呢。
蕭易安不由得微微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無論怎麼說,當初無相也解過自己的毒,落井下石的事情可做不得。
可是沒想到燕皇皺了皺眉,突然叫了聲她的名字,“方才的一番講經辯論,你覺得無相如何?”
蕭易安覺得頭上有如一道霹靂閃過,彷彿自己就是那個被雷劈中的倒黴鬼,果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還不等她開口,昭靈公主已經搶先回答了,“父皇兒臣覺得那位無相大師說的頭頭是道,有理有據,而且引經據典妙趣橫生,實在是一位佛法高深的僧人,應該大力嘉獎才是。”
她雙目放光,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憧憬和期盼,“最好能讓他進宮來講經,講個七七四十九天,而且可以讓闔宮的宮人都去圍觀,那種盛大的場面想必,一定會十分熱鬧。”
昭靈公主向來最喜歡熱鬧,否則也不會三番兩頭的偷溜出宮了,她喜歡民間這種充滿著人情味的生活方式,喜怒罵笑,皆是出自不加掩飾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