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個時辰後,蕭易安才從周府離開,深情淡淡,波瀾不驚的樣子顯得分外從容。
與之前不同的是,親自送她離開的人是周毓,而不是剛開始在門外迎接的周夫人。
周家是書香門第,骨子裡多少有些傲氣,不願與官場上不三不四的人同流合汙,這樣恭敬的禮遇,恐怕也只有貴客來臨時才能感受得到。
周夫人站在院裡,用不解的眼神看向夫君,“怎麼昨晚父親聽說了那個上聯後,再三交代咱們要好好對待這位永嘉郡主,不能有絲毫不敬,你可知道這是什麼緣故?”
周毓的眼神也充滿疑惑,“我也不清楚,但父親慎而重之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肯定有他的道理。對了,今天怎麼沒見到環佩這孩子,又跑去哪玩兒了?”
“還不是為了父親的交代嘛,我擔心這孩子又出來惹事,沒告訴她要來的貴客是誰,讓她待在房間裡不要亂跑。”
若是周環佩知道父母口中的“貴客”是蕭易安,恐怕是要氣的七竅生煙了。
上次在獵苑比試騎術輸給對方,結果間接讓人家揚名立萬,被封賞成了永嘉郡主,這個可是讓她的腸子都要悔青了。
周毓指了指後堂的方向,輕聲道:“我去見父親,你快去把女兒從房間裡放出來吧,別讓她太委屈了。”
說著,抬腳便往後堂走去,半炷香的時分,就已經走到父親所在的書房。
其父周祈乃尚書左僕射,為尚書令之副,是尚書省的長官。由於尚書令權力太大,此職位空缺多年無人擔任。
下則設尚書左僕射和尚書右僕射各一人,以左為尊,所以尚書左僕射的地位又要略高一些。
尚書省下設六部,也就是眾所周知的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共二十四司。
蕭建現任吏部尚書,平日裡免不了好這位上級見面,甚至比蕭廷這個親女婿見老丈人的次數還要多。
周祈已過花甲之年,在朝廷中德高望重,甚有威望,但因其性格孤僻不愛與人結交,所以好友寥寥無幾,沒什麼人脈,也算是一股清流。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在尚書左僕射這個職位上坐穩,十餘年間未嘗出什麼過錯。
皇上最喜歡的就是不結黨營私,不私底下胡亂為己謀利的大臣,這樣的人屈指可數,可週祈偏偏就算得上一個。
即便是周毓,對父親的敬仰和尊重,也源於大於其本身的父子之情。
“父親。”周毓行了禮,才繼續說,“永嘉郡主剛剛已經離開了,她的確指了一條明路,讓我面見陛下陳述幷州災情,請求徹查貪腐之官。”
幷州自震災後,又發瘟疫,朝廷國庫的銀兩如山似海的撥下去,可是效果並不如想象中樂觀。
這其中自然免不了有人利慾薰心,在其中動些手腳,昧著良心貪下賑災銀兩,此時正需要一位飽學清廉之士,大刀闊斧自上而下的懲治才行。
可惜其中必定牽連甚廣,寒門子弟雖有此等魄力,方法和手段卻都不夠婉轉,容易招來殺身之禍。豪門世家懂得其中關竅,卻不願意觸及自身利益。
所以能擔任這個職責的人少之又少,真正可以站出來主動請纓的人,現在竟是一個也無。
只不過蕭易安這個主意,純屬是借用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