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座眾人無不大驚。
郡主名號,授予土地封邑,是皇家宗室子女才有的待遇。
太子或親王之女被封為郡主是常事,但是立一個與皇家毫不相干的侯府小姐為郡主,委實太過牽強,本朝也沒有這個先例。
李規在旁小聲的提醒說,“皇上,這……這不合禮法啊,您可先立蕭五小姐為縣主或是翁主,等日後有功了,再另行封賞。”
“好大的膽子,如今連朕的旨意,你都敢多嘴了!”
燕皇說完這句話,直接將宴桌上的酒杯拂落,美酒灑了一地,金盃則“咕嚕嚕”地滾下臺階,轉著圈的停在他人腳下。
李規立刻跪下請罪,“奴才不敢,請皇上恕罪。”
雖是語氣中無比惶恐,但是面上卻沒露出多少畏懼之色,神情一如方才那般淡然無事。
因為李規心裡清楚,這話是殺雞儆猴,本就不是針對自己的斥責,而是說給在場其他人聽的。
封蕭易安為“永嘉郡主”,於禮不合,其他人心中必定多有不滿。
所以李規先做出個樣子,連他這個心腹總管都被罵了,那些想要站出來勸誡君王的人也就要再掂量掂量了。
陪伴多年,他與燕皇之間還是有這點默契的。
可是這次不同與往常,偏偏有人不識抬舉,座中諸人,有一位站了起來。
燕皇定睛看去,那人正是御史中丞周毓。
他高聲道:“皇上,自古禮法乃安邦定國之本,君之大柄者也,禮不行則政不安,政不安則民心散,民心散則國危存亡,到那時法令無常,民心凋敝,豈非為大禍?如今冊封之事不合規矩,縱觀本朝無此先例,還望陛下三思啊!”
一件封賞的小事罷了,周毓卻說與治國安邦休慼相關。
這頂大帽子扣上來,立刻將此事上升到了不一樣的高度,似乎只要蕭易安成了“永嘉郡主”,大燕就要國破家亡了。
燕皇的黑眸沉下來,渾身散發著陰鷙之氣,鷹鉤鼻猶如彎月,緊緊抿著的嘴角,多了些陰冷和高深莫測的感覺。
“周毓,你是不是覺得,朕不會殺進言直諫的臣子,所以才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臣不敢。”
“朕看你是敢得很吶!堂堂御史中丞,朝廷的御史臺長官,居然危言聳聽的說出這麼一番荒謬之詞,你到底居心何在?隨便質疑聖意,你的眼裡還有沒有朕啊!”
燕皇身邊有數百暗衛,早將大臣之間的糾葛恩怨摸得清清楚楚。
寧陽侯蕭府的長房和二房不睦,不是什麼秘密,周毓之妹周雲英嫁給了長房的蕭廷,必然是站在他一邊的。
而前兩日淑妃罰跪蕭易安的事情,燕皇也早就聽說了。
當時他覺得愛妃脾氣驕橫,或許是得理不饒人,又或是故意刁難,也屬正常,何況蕭玉茹還在場,想必是她與這個庶妹關係不佳,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