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年紀輕輕就這麼命苦的去了,別留下我一個人……我跟了你去,黃泉路上咱倆也有個伴兒……”
帶著哭腔的聲音“嗚嗚”直聲擾的人心煩意亂,蕭易安聽著聲音倒是極其耳熟,只是腦袋中昏昏沉沉的什麼都想不起來。努力克服著雙眼的疲憊沉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心月?你竟然沒有……咳咳咳……”
蕭易安現在的身體及其虛弱,只是開口說了一句話就承受不來,不住的咳嗽起來,聲聲透著淒涼。
心月先是被驚到了,然後忙幫著她順氣,卻按捺不住激動的神情:“小姐,你醒了?你竟然沒有死,真是諸天的神佛保佑!”
好不容易放緩了呼吸,蕭易安伏在鬆軟的枕頭上說:“是啊,我竟然沒死。”
喝了毒酒居然沒有一命呼嗚,這是她無論如何讓都想不到的,看著已經許久未曾見到的貼身丫鬟心月,覺得恍惚如一夢。
蕭易安還想說話,問清楚現在身處何方,又是如何從冷宮到了此處。可是目之所及,竟然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原本混沌的頭腦登時清醒無比。
——這裡是蕭府!
這簡陋的陳設,這無玉器花瓶點綴的室內佈局,半舊的青色幔帳,一應素色的衣著舊物,無一不是當年在母家的情景。
心月見她愣怔怔的不說話,還以為是病後初醒,別是被什麼鬼怪給唬住了,輕輕搖著她的胳膊,帶有哭腔的低聲說:
“小姐您怎麼了,要出氣打我罵我都好,可別不理我啊。您可說幾句話,這樣子怪嚇人的!”
蕭易安被她喚的回過神來,抿了抿唇,神色卻已經不似剛才般驚慌:“心月,我問你,如今是什麼年號?”
被問的不明所以,可心月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景和二十三年。”
雖然心中早就有了猜測,可是當得到證實的時候,蕭易安的情緒還是不可抑制的激動,聲調也變得顫抖,“景和二十一年……二十一年……”
她只是不住的重複說著這個時間,像是壓抑已久的情感得到了宣洩,眼中沁出了淚花。
蕭易安抓緊了床邊的簾幔,蒼白透明的指甲在上面弄出淺淺的劃痕,她心裡如同一鍋沸水,記憶深處的仇恨化為各色佐料,躁動的沸騰著。
天不亡薄命多情人,她回到了十二年前還在蕭府的時候!
那時候她還不曾嫁給慕容晟,也不是受人奚落的齊王側妃,更不是因為巫蠱打入冷宮,被蕭氏逐出族譜的廢后!
蕭易安看了看不遠處,梳妝匣旁有擺置的銅鏡,裡面隱約映出自己的青春容貌。
是啊,現在自己只有二八年華,還是不知世事的閨中少女,不是那個經歷了宮鬥詭譎,容顏逝去的蒼蒼婦人了。
一旁的心月見自家小姐久久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卻是換了幾番,又是悲喜又是怒,最後又歸於平靜。
不由得更加不安,心月想著在這府裡受欺負也不是頭一次了,只是之前從未被這樣嚴重的刁難責罰,也難怪小姐都嚇得有些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