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實上老鼈只是破了羊水到醫院待産,一時半會還沒有要生産的跡象。
沈何啟賴在老鼈身旁不肯走,生怕被金錚帶走去抽血,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就是不敢和他有眼神交流。金錚嘆一口氣,還是心軟放過了她,沒再提要她去樓下繼續體檢的事。沈何啟打算陪産,畢竟是孕婦的病房,他待著不合適。
目的達成,沈何啟又黏糊糊纏上來和他道別。
金錚摸摸她的臉,叮囑:“乖一點,他們今天忙得很,你別添亂。”
剛剛逃過一劫的沈何啟格外配合,連犟嘴都不曾有:“嗯嗯,不會的。”
金錚摟過她的脖子虛虛往自己懷裡帶了一下,離開醫院。
他那時並不知道,沒有堅持要沈何啟去體檢將是繼錯過帶她看望太公後,又一件令他抱憾終身的事。
這一天是老鼈永生難忘的一天,她經歷十幾個小時非人的折磨和煎熬,終於誕下一個五斤八兩的健康男嬰。
這一天同樣給陪産的沈何啟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盡管母親就是一名婦産科醫生,但這是沈何啟第一次看一名産婦從氣定神閑,到皺著眉頭,到痛苦地呻吟,最後到無法抑制地哭叫,面目猙獰,冷汗淋漓,昔日連長一顆痘都要愁眉苦臉的臭美少女,何曾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變成大腹便便的樣子在人前形象盡失。
老鼈被送進産房,沈何啟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兩手臂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後來她看著小推車裡那個皺巴巴醜兮兮的粉團子,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千百年來會有這麼多的女人願意承受這麼大的痛苦給這麼個小玩意生命,生産之苦只是暫時,但是加速衰老,身材變形,記憶力下降,還有聽著都令人脊背發涼的側切,這些後遺症將伴隨一個女人終生。
晚十點,金錚前來醫院接沈何啟回家,沈何啟一上車第一句話又一次提醒他要他做好安全措施。
金錚張張嘴,還沒來得及發聲,沈何啟先發制人:“沒跟你求歡!我跟你說真的,實在太嚇人了,嚇得我性慾都沒了。”
這就有點狠了,金錚太陽xue一跳:“……沈何啟你別這樣。”
狼心狗肺慣了的沈何啟卻突然渾身冒起孝心和人情味的聖光:“我想馬上回家看我媽,我看你也回去看你媽媽吧。”
鑒於沈何啟前科累累,吃過太多次虧金錚已經不相信這個女人會有這樣深重的良知,所以嗤笑著蓋棺定論:“你在逃避性生活。”
沈何啟氣結:“不是!”
“證明給我看。”他循循善誘,活像只修煉千年的狐妖,“跟你爸媽說聲,說你今天不回去了。”
又過上幾天,大年三十如期而至,前夜下了幾粒小雪,路上差不多都化幹淨了,只剩濕漉漉的痕跡,從視覺上就透出一股寒冷,樹梢和屋簷上有薄薄的積雪。大街上張燈結彩,同時也空空蕩蕩,曾從五湖四海趕來擁擠這座城市的人們辛勞了一年,此刻也已經身處久別的家鄉,與家人共享團圓。
金沈兩家都有和老人一起闔家過年的習慣,並不方便兩家人聚在一塊過,就約定好了讓兩個孩子一邊一年輪著來,前一年的年夜飯金錚在沈家吃的,這一年就輪到了沈何啟到金家過年。
“唉。”路上沈何啟搖頭晃腦唉聲嘆氣,“待會吃完晚飯就27了。你說我們怎麼就27了呢?金錚,你有沒有覺得26歲和27歲之間差很多?”
“沒覺得啊。”男人對年齡沒有女人這麼敏感,在金錚看來26和27和其他任意兩個相鄰的歲數一樣都只是一歲的差距。
“有的,26歲聽著還小,27歲一下子就好老了!”
“實歲還不滿26呢,你可以對外宣稱你25。”
“哪有這種說法的……”這並不能安慰沈何啟,x市普遍講虛歲,且風俗講究,在年夜飯歇筷之時就長一歲,連零點都不讓等,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年輕一輩也都習慣用虛歲。
她長籲短嘆了半路,後半路因為金錚踩了兩次比較急的剎車,她有些暈車便住了嘴。
一直到吃飯的時候她還沒恢複過來,平時最鬧騰的人沒了心思跟吳森煜和老貓豆子玩鬧,精神不佳地落了座,滿桌子精緻的菜餚於她味同嚼蠟,草草吃了幾口就不願意再動筷。
“你最近是不是又有點不愛吃飯。”金錚問道,自從沈何啟正常進食之後他也漸漸不再防賊似的管著她要她吃東西,所以他也不大確定,只隱隱約約覺得最近幾次和她一起吃飯她似乎總是半道剩飯。
“哪有。”沈何啟矢口否認,“我今天是暈車了。我前天還半夜煮夜宵了呢。”
金錚沒反駁她只是燒開了水,而剩餘的步驟都是他完成的:“飯不吃了那喝一碗湯,這湯很好喝,全場vp。”
金錚端給她的是一碗意式南瓜湯,煮的濃厚香醇,上面浮著一層厚厚的芝士,色香味俱全,然這充滿奶香味的美味佳餚在一個暈車的人聞來就是令人作嘔的膩。沈何啟舀起一勺,湊近鼻端還沒來得及嘗一口,胸口就泛起一陣強烈的惡心。
“算了不吃了,這味道聞的想吐。我頭好暈,躺會去。”沈何啟嚥下喉嚨口泛上的酸水,捂著腦袋站起來,“大家慢吃。”
隨著沈何啟走開,桌上此起彼伏的關心安靜下去,只剩金錦哄吳森煜吃飯和吳森煜笑鬧個不停的聲響。
金甚在外孫拿勺子“咚咚”敲擊餐桌的聲響裡看向金錚:“下禮拜的慈善酒會,我就不去了,你做東家,你也是時候多結交些人脈和關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