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長得太招搖了一點,家裡條件也好,正是因為好,我怕何啟管不住他。”
何令珍刷牙的動作停下來,少頃,她吐掉嘴裡的泡沫,淡淡說了句:“人是她選的,什麼後果都要自己承受。不管管不管得住,有些事自己不經歷,別人再怎麼說都沒用。”
這一次過夜的意義不比前一趟,金錚本就是做好了決定再留宿的,只等早上就弄醒酒醒的沈何啟,告知她他要安排兩家人碰面。
沈何啟一口回絕:“太早。”轉個頭又要繼續睡。
成家的事金錚確實也並未細想過,但絕不至於像她這般抵觸,他被她這個態度氣到,去揪她耳朵:“你不想這麼早被婚姻綁住難道我就很想?先確定下來而已,還是說你喜歡這麼沒名沒分地跟著我。”
沈何啟嘴裡碎碎念半天,強調:“我三十歲前不考慮結婚。”
金錚冷笑:“我四十歲前不結。”
“那我八十歲。”
“我一百。”
“我一百二十。”
“你先給我活到那麼久再說。”
沈何啟氣急,尖叫音高堪比知了的叫聲,坐起來踹金錚:“你詛咒我那麼早死幹什麼!”
大早上吵一架,理由啼笑皆非。
吵歸吵,雙方家長見面的事情還是提上了日程。
但是時間不湊巧,恰逢何令珍隨院內團隊去美國進行學術交流,好不容易等她回來,金甚又要出國出差,這麼一來一去時間就拖了一個多月。
眼見金甚的歸期近在眼前,兩家人終於把見面的日期確定了下來。
始料未及的是金家又出了岔子,雲同輝暈倒了,且當時她正在樓梯上。
緊急送醫後,經過全面的檢查,除了腦袋因摔倒受點輕傷,其餘一切正常,並未檢查出一絲異樣,只是雲同輝精神萎靡,鬱郁寡歡。
保姆王阿姨也說不清楚個大概,只知道雲同輝一天粒米未進,到晚上九點多她說自己上樓休息,不過走了兩步樓梯,王阿姨就看到她如同一隻跌落的紙雁,軟綿綿地摔了下來。
令人意外的是,金甚拋下工作連夜從國外趕回來,風塵僕僕滿臉倦容,踏進病房他並未搭理兩姐弟和女婿的招呼聲,直接趕人:“你們先出去,我和你們媽媽有話要說。”
金錚和姐姐姐夫一起在醫院走廊處的椅子就座。
金錦咬咬嘴唇:“沒想到爸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她苦笑,“他到底還是在乎媽媽的。這種場景我都多少年沒看到了,我小時候他們明明很恩愛,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此情此景,對比金錦的感慨,金錚只有全然的陌生,畢竟在他的記憶裡父母親之間從來冷若冰霜一觸即發,夫妻恩愛的畫面他從來沒見識過。
病房內。
隨著金甚的到來,雲同輝靜如死水的眼眸終於有了一絲異樣,虛弱的臉上綻放一抹笑容,卻無絲毫暖意:“這下你可以放心了,他死了。”
“好一對至死不渝的鴛鴦。”金甚緩緩在椅子上坐下,“一個終身不娶,一個是不是還準備殉情了?”
雲同輝笑意淡下去,恢複面無表情的神色。
“有一個問題,我這麼多年來不問因為我覺得丟人,但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哪裡不如他?一個園丁的兒子,呵。”金甚冷笑,“難道貧苦一生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你確定你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跟著他吃得起苦嗎,你跟了他,怕是早三十年就就已經悔的腸子都青了。”
雲同輝撇過頭。
兩相無言。
許久,金甚站起身,朝病房門走去:“我認輸,還你自由。恭喜你雲同輝。”
“阿錚馬上談婚論嫁了。”雲同輝一句話讓他定在原地,“你這一輩子沒為他做過什麼,麻煩你不要在這種關鍵時候拖他的後腿。”
過了很久,金甚說:“那等阿錚把婚事辦完吧。”
說完不再留戀,拉開病房門,大步流星離去。
金錦吳勤與金錚看他出來,齊齊站起來,他卻不理,視若無睹地走過。
金錦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忽然有點難過,扭頭對弟弟說:“阿錚,爸爸好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