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何啟端著那滿滿的一碗湯水就想站上去。
“你怎麼不背坨鐵再上去呢?”沈耀榮又好氣又好笑,顯然無法容忍這種明目張膽的欺騙行為。
沈何啟自己心裡對自己的體重有數,怕被罵,放下飯碗堅決不肯再上。
金錚走過來,她毫無防備地被攬住腰抱起來拖上了電子秤,隨後金錚把她放下,自己又單獨站上去一次,兩個數值一減,她竟連八十斤都沒有。
實在是瘦得過分了,沈耀榮和何令珍臉色都有些不好看,怕她是得了厭食症,更怕她身體會垮掉。
“何啟,你是不是要爸爸媽媽不幹活每天來監督你三餐?你二十五歲了,不要再像小時候一樣行不行?”何令珍放下筷子,語氣嚴厲。
隨後金錚知道了一個他不知道的沈何啟。
比如沈何啟小時候極度挑食,一頓飯要吃兩三個小時,幾乎要把全家人都給逼瘋,甚至把沈耀榮逼到在女兒完全沒犯錯的情況下先在飯前揍她一頓問她待會吃飯乖不乖,上小學的時候從來都是特例,坐到教師桌由老師監督吃飯。
為了讓沈何啟吃飯,家裡把所有科學的不科學的偏方都用上了,能想到的威逼利誘也統統幹盡了,依然不能阻止沈何啟對吃飯的極度厭惡,在她剛上初中的那會,因為嚴重的營養不良,沈耀榮甚至在家長會後被她的班主任叫去單獨問話,字裡行間含蓄地質疑他是否對孩子有虐待行為。
這個情況一直維持到她上中學,全家人頭痛無比的問題終於有了轉機,沈何啟不再對吃飯避退三尺,人也不再是骨瘦如柴,開始有點小肉。
然而一切在她高中畢業之後又重蹈覆轍,沈何啟再度暴瘦。
聽到這裡,金錚呼吸一滯,有些僵硬地轉頭看她。
他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就是造成她暴瘦的罪魁禍首。
沈何啟沒抬頭,一邊聽父母控訴她這些年來給這個家制造的麻煩,一邊心虛地扒飯。她骨架小,肌肉比重又低,比同等升高體重的人看著胖不少,並不像個八十斤的人,何令珍和沈耀榮一直以為她有接近九十斤。
x市早些年有個挑奶線的習俗,孩子不愛吃飯,又有奶癮,父母便會帶著孩子去診所,在手心靠近大拇指的那一塊劃開一條線,從裡面挑出黃色顆粒狀的不明物體,傳聞這就是造成孩子不愛吃飯的原因。
確實有不少孩子在挑完奶線後胃口大開,但是這究竟是被這殘酷的治療手段威懾還是挑奶線真實有用,一直是一個未解之謎。
說到女兒小時候不愛吃飯的黑暗往事,沈耀榮能吐槽上三天三夜,被沈何啟這體重一刺激,那種恐懼和憤怒捲土重來,話頭一開啟,他自然不會放過讓金錚知道的機會:“你挑過奶線嗎?”
金錚搖頭。
“一般人也就挑一次,一次挑一個手。”沈耀榮拿筷子打沈何啟的頭,一邊把她沒拿筷子的左手翻出來給金錚看,“她挑了兩次,每次兩隻手!三年級還要去挑,手心四個疤。”
撐開手心的肉,挑奶線留下的疤清晰可見。
“怎麼有三條?”金錚指著方向不同的那條,同時也是最長的那條,幾乎橫跨了半個掌心。
說到這個沈耀榮更無奈:“她小時候跟男生打架弄的,太野了。”
金錚:“你怎麼這麼兇,還跟男生打架?打成這樣?”
“那我肯定是為了正當防衛,我又不會主動滋事。”
“……”深深懷疑。
再到第二天。
去金家的路上。
金錚笑看副駕駛老神在在的沈何啟一眼:“待會不用緊張,該怎樣就怎樣,知道嗎?”
“我哪裡緊張了?這個世界上沒有長輩有不喜歡我的道理,我小時候是全村最香的香餑餑。”
“哦是嗎?”金錚繼續看前方,嘴裡含著捉弄的笑意,“那你戴假發幹嘛?”說完先發制人攔住她惱羞成怒地半撲過來,“開車呢,別鬧。”
等車在他家樓下停下,他看看沈何啟,伸手。
沈何啟下意識要躲,卻沒躲開,他伸手把她的假發掀了。
他揉一揉她被假發壓扁的頭發,讓它們重新蓬鬆起來,端詳她片刻:
“不用戴了,該是怎樣就怎樣。”
“別怕,他們要是看不慣,那我也去染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阿錚,你懷疑的沒錯,她主動滋事,她要脫你褲子!你才是正當防衛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