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十五了,我哪怕有心想彌補,也什麼都晚了,他已經不需要我。”
金錚一直在辦公室待到晚上八點,阿標來敲他的門,小心翼翼地探進一個頭來:“老闆,你還沒忙完?”
金錚看一眼電腦下方的時間顯示,頭也不抬:“沒,你先回去吧。”
只有忙碌才能阻止自己想東想西,回了家,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就只剩錐心刺骨的悲痛和思念。
“那我不客氣啦?”自從車裡被金錚發現計生用品後,阿標徹底在老闆面前放飛自我不再壓抑天性,他笑得幾分猥瑣幾分下流幾分意味深長:“我今天約了個妹子……”
“行了。”金錚終於捨得從電腦螢幕上抬起頭,笑罵道,“滾吧。”
“謝謝老闆,老闆你也早點回家。”
阿標走後,金錚重新把注意力丟回電腦上的ppt,繼續與上頭複雜繁瑣的資料做搏鬥。
一杯咖啡見了底,他起身去茶水間倒了一杯回來,回來剛好看到手機螢幕暗下去。
有新訊息,而且是沈何啟的。
——媽的金錚你再不回來我就回家了!!!
——【捶桌的表情包】
他一怔,笑開,滿眼流光溢彩。
——十五分鐘。
又痞笑著加一句:
——洗幹淨等我。
連續兩晚的夜不歸宿後,沈何啟再不敢造次,老實了一個禮拜,基本天天在八點前到家。
不過兩天而已,卻生出相擁入眠的依賴和習慣,她回家睡的第一晚,電話一個晚上都沒掛。
此外金錚的一週三次健身房是和她來真的,真的也給她辦了卡帶她去。她第一次去完大半條命都丟了,第二次去剩下小半條也沒了,第三次就耍賴不肯去了,不過抗議無效,依然被金錚強行帶去。
“你要把我體力練那麼好幹什麼?信不信我榨幹你?”沈何啟掰著健身房大門的門框不肯走,大放厥詞。
金錚斜睨她一眼,頗為不屑:“你盡管放馬過來。”稍稍用力一拉就把她拉了過來。
照例三十分鐘的無氧,再三十分鐘的有氧。
人體適應性很強,盡管還是累得虛脫,但是已經不像前兩次那樣奔潰。
洗完澡出來,金錚靠著牆等在女更衣室外,看她走路步伐比較之前輕盈一些,問:“是不是感覺好點了?”
“沒有!”沈何啟怎麼會承認。
金錚知道她的德行,嗤笑一聲,並不和她爭高低,只接過她的運動包送她回家。
分別之際,他提醒沈何啟:“明天韜子帶他未婚妻過來,你可別有什麼過激行為啊,上次那個女的,你就當從來沒看到過,知道嗎?”
次日是陳偉業的生日,還是老規矩誓做最清流的紈絝子弟團體,只請最親近的幾個朋友一起吃個飯。江文韜在和未婚妻那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獲得勝利,未婚妻主動求和。他怕露餡,叮囑了幾個朋友好幾次。
沈何啟頭抵著車窗,聞言懶洋洋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不應話。
“渣渣,你聽見沒有?別搞事啊。”
“你們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發現我爸出軌之後的當天就寫了篇日記,題目叫我愛我家,把我家的溫馨和睦,爸爸媽媽相親相愛寫得繪聲繪色,強調了我有多幸福多珍惜我的家,裝作忘了藏起來放在桌子上讓他們看到。親爹我都不管,親媽我都瞞,我犯得著多事管江文韜嗎?”提到父親的不忠,她語氣很差,“你們男人怎麼就這麼管不住下半身?天下烏鴉一般黑。”
四年級的沈何啟,還那麼年幼,一邊是發現了父親的秘密,三觀盡碎,又恐懼又憤怒又擔心,但是一邊又能若無其事在父母面前演戲,甚至還能定下心神寫出那樣一篇日記,為了讓父親慚愧,也為了麻痺母親。
那麼小就又那樣的心機,為了保住自己的家不擇手段。
金錚有些心疼,還有些啼笑皆非的矛盾:“你爸爸迴心轉意了嗎?”
“不知道,第二天放學回家家裡的菜豐盛得像過年,後來我也沒有再發現過蛛絲馬跡。反正現在應該是徹底收心了,他每天不是在店裡就是在家裡。”
她把自己的陰暗面毫無保留地在他面前展示:“雖然很對不起我媽,但是我不後悔。李姝傑父母離婚後各自再婚,又各自有了小孩,她在哪裡都像一個外人。什麼都要靠自己,一個人租房子住,車子也是自己賺的,更不可能有父母噓寒問暖給她零花錢,今年過年的時候,兩邊家庭都沒發現她沒去吃年夜飯。”
她看著他的眼睛,語氣認真:“我一定要先管好自己,才能去愛別人的。”
說完點點頭,自己認同自己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