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您孫子。您看看我給你找的新兒媳婦,準大學生,到時候我們兩個一起去外國留學,夫唱婦隨,一定給您生一個聰明伶俐的孫子。
聽說孩子孃的智力能影響到孩子,我也是為您孫子考慮。我不是看不起舊式婦女,就是您給我娶的這一個也太磕摻了。大字不識不說,思想也老舊。舊式婦女要是跟您這樣聰明,我也用不著這樣犯愁了。您說是不是。”
老太太嚴肅的法令紋稍鬆了些許,露出一個笑,瞥了一眼緊緊扭著帕子紅著煙的兒媳婦,立刻收了笑,柺杖狠狠捶地:“孽障!你胡說什麼!這是你媳婦!”
“是是是,是我媳婦。反正我看她一眼都不願意,從結婚到現在,她跟我說的話都不超過三句。您想想你以後的孫子孫女要是這樣上不得檯面,愁不愁啊。我都想好了,和她離婚之後,現在每月給她多少錢,以後還給多少錢。總不會讓她餓死。您要是心疼,就三五不時的接回來住……”
“夫君!”穩穩坐在太師椅上的女子,猛的撲到地上,眼中含淚悽悽的說:“你這是逼我死啊!我嫁過來三年,侍奉公婆操持家務,從不敢有一日停歇,我未犯七出,你為什麼要休我!”
蘇瑾歌近看這女子長相挺溫婉,頓時就覺得這男子不是東西。
“現在都民國了,我是和你離婚,不是要休你。”男子彷彿覺得有趣,語氣笑吟吟的:“娘,您就同意了吧,您看看她這樣,反正我是和她交流不了,更別提給您生孫子了。”
“孽障!這是你爺爺在世時親自給你定的親事。我們唐家豈可做背信棄義之事?”老太太法令紋拉的很長,一雙三角眼死死的盯著她:“都是這玩意兒讓你生了邪念,頭髮剪那麼短,一看就不是正經東西。你要是真喜歡她,就納進來當妾。
俗話說,聘者為妻,奔者為妾。媒妁之言都沒有,就不要臉上門說要跟你在一起。這樣的女人,你覺得她以後會安分?”
蘇瑾歌遭受無妄之災被罵了一通並沒有生氣,她覺得如果她處在這老太太的位置,說不定也會這樣想。
男子依舊笑著,語氣親近:“蘇家的大小姐,怎麼會屈尊給我做妾?娘,我是沒問題,要不您勸勸她?”
蘇瑾歌一聽,這男的真不是東西。
女子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飛快膝行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哭的涕泗縱痕:“妹妹,我真的不能被休,我要是被休回家我爹要打死我的!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跟你搶夫君,你別讓夫君休了我,我給你磕頭,給你磕頭!”
“等等!”蘇瑾歌連忙阻止了她下跪:“你說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海哥喜歡的是新青年。只要你放腳,識字,或者去上學,你就不再是海哥討厭的舊式婦女了。你說的我都可以答應,只要你同意我的提議。”
女子一聽呆立半晌,手足無措道:“我……我怎麼能學會識字呢?那是……那是文化人做的事。”
蘇瑾歌捏緊她的手,盯著她問:“你願不願意!”
女子看了一眼男子,淚眼朦朧:“我放腳,識字,去上學。夫君就不會休我了?”
“我保證!”蘇瑾歌斬釘截鐵的說。
“好。”女子咬牙:“我同意!”
“這就好了。”蘇瑾歌笑了,扶著女子站起來。
“老夫人,其實我是唐先生請來的幫助修復唐先生和少夫人關係的人。依唐先生對你孝順的程度,他怎麼會對您幫他娶的媳婦置之不理呢?只是覺得少夫人不思進取,和他說不上話,有些失望。現在不是好了嗎?
唐先生想要一個能和他說的上話的女青年,少夫人也決定學習,如此一來唐家的名譽不受損,你也能早點抱孫子。而且呀,少夫人好學的事蹟說不定會被登在報紙上,人們都讚頌你們唐家高義呢。”
男子低低的笑:“有趣。”
女子已經呆住了,睜大眼睛呆呆的望著她。
老夫人拉長了臉:“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我堂堂蘇家大小姐,想要什麼夫君沒有,犯得著看上有婦之夫嗎。當然,不是說唐先生不好,只是唐先生還不足以讓我放下心中的道德觀。在此,我就祝唐先生和少夫人百年好合,祝老夫人早日抱金孫。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轉身要走。
“等等。”男子依舊是吊兒郎當的樣子:“你跟我回家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當初是誰說不介意我有妻子,說我被封建家庭毒害,一輩子要和大字不識的粗鄙女子在一起是種折磨,說要拯救我?”
“是誰說的,當然只有您清楚了。唐先生,我都配合你演戲,讓嫂夫人改正了,以後你們和和美美的不好嗎?幹嘛還要有別的人?還是說唐先生也像那些上了學有了見識就拋夫棄子的文人一樣不負責任?我記得您的志向是當大教授,大學裡教授的名聲可是很重要的。”
她說到教授的時候特意加重字音,眼神還特別挑釁,這男人要是敢揭穿他,就別怪她讓爸爸給他教訓!
“好好,我算是明白了。”男子笑,一手摟住女子:“您還是讓我和妻子複合的大功臣,我們一家不會忘了你的。好走不送。”
女子察覺兩人詭異的氛圍,被男子摟著,又覺得害羞。支支吾吾的說:“夫君,你們……”
“嫂夫人,我們沒關係。本來我只是想著幫唐先生一把,沒想到險些被連累。唐先生那張破嘴以後您可該管管了,他十句裡沒一句好話,而且損人不償命。剛才他說嫂夫人的腳,又說我玩意兒,你聽見了嗎?我不扇他一巴掌算我涵養好。再會。”
向後擺擺手她走的輕快。
媽耶,總算過了這一關,以後唐連海再說他們兩個有姦情,她可是不承認的。
如今要擔心的只有回家怎麼說了,沒記錯的話,她可是放了一封信在房間裡。
現在都六點了,正是家裡吃晚飯的時候,吳媽找不到她肯定要去她房間,發現那封信就糟了。
這樣想著,她連忙加快腳步,又嫌走的太慢了,叫了一輛黃包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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