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青接收到女兒的眼神,連忙快步走到蘇瑾歌面前,語氣親切:“瑾歌,你怎麼出來了,你身體不好需要靜養,夜風涼,再染上病就不好了。”
眾人一聽明白了,原來大女兒是身體弱才沒被帶出去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姨娘,我病早就好了。”蘇瑾歌乖巧的行個禮。
“姨娘”一出,江曼青臉都綠了,死死的咬著唇眼中『射』出憤恨的光。
蘇天賜友人中有知道情況的,就笑著提醒:“瑾歌不知道嗎,江女士現在是你母親了。”
“呵呵。”江曼青尷尬的笑,不敢面對眾人異樣的目光。她在外界的形象,一向是美麗大方有才氣。如今被關在院子裡的大小姐出來說被隔絕七八年沒人關心,甚至連外界的變化都不知道。不是狠狠的打了她的臉。
“我年紀小,也沒人教,有不懂事的地方還請姨娘見諒,只是依著蘇家的規矩,繼妻逢年過節總要給原配上幾注香。今天是六月十五……”少女咬咬唇,眼眶裡含了淚,微紅的眼角柔軟又可愛,任誰不忍心苛責。
她似乎發現自己的失態,拿著帕子擦了擦淚,『露』出一個含淚的微笑,眼睛裡像盛滿了星光。“今天是我母親的祭日,我在小院聽聞外面鼓樂齊鳴,以為是為母親做法事,這幾年來,我竟沒有給母親燒過一張紙,上過一柱香,實在是不孝。
只是看今天這架勢,既沒錢燭也沒人披麻戴孝,原來竟是我多想了嗎。”
看到在場眾人眼中都有了憐惜,蘇明珠狠狠的跺腳,給自己的丫鬟使了一個眼『色』。
丫鬟阿綠扎一條粗辮子上身是藍『色』的褂子,下身是遮到小腿的黑『色』中裙,裙子下面還穿了一條蔥綠『色』的褲子。似乎是仿製的學生裝,又嫌太『露』了多穿一條褲子,顯得不倫不類。
只是阿綠的臉上神情倨傲,看起來比蘇瑾歌更像小姐。
“大小姐您在院子裡不出來,不知道現在的習俗,早就不流行用香燭祭奠了。文明人士都是捧著白菊放到墓前,那些舊時代的禮儀都是封建糟泊。您雖然呆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老爺可是留過洋的人,您不說學個一二分,總要學個大概吧。”
蘇天賜聽到丫鬟這樣說點點頭。
這時候蘇明珠出場了,蹬著小皮鞋嗔怪的拍了阿綠一下,佯怒道:“阿綠,你怎麼能這樣對姐姐說話。姐姐最講上下尊卑,你自己不過學了個皮『毛』,就在他人面前賣弄。在不懂得人面前還能裝個大概,在場的叔伯阿姨都是什麼人呀,哪兒輪到你來班門弄斧?”
阿綠也是窮人家出來的,只是運道好,被蘇家挑中侍奉二小姐,平時跟在二小姐面前被人奉承,就是那些了不得的大作家們對她說話也和和氣氣的。她自覺已經是新時代的女『性』了,靠雙手掙錢,誰也不能嘲笑她。
因此嘟了嘴道:“明珠小姐,我雖然是下人,可誰人不是父母養的?我跟在您身邊見識了這麼多,覺得讀書是件了不得的事。您也勸我多讀書,我讀了書,知道了許多不知道的事情,既然知道了,為什麼又要裝不知道呢?”
阿綠說完話,當下就有文人鼓掌稱讚:“很是,很是,清章兄真是了不得,家風嚴謹。就連一個丫鬟也懂得讀書的好處。正和了西方著名教育家培根說的話,知識就是力量。”
阿綠被人稱讚和什麼西方的大教育傢什麼根意思一樣,心裡美的不得了,臉上神情更加自豪,蘇天賜也與有榮焉,讚賞的看了蘇明珠一眼。
蘇明珠接收到讚賞,得意的看了蘇瑾歌一眼,這大姐不老老實實呆在院子裡,非要搶她的風頭。可事實證明,只有一張臉有什麼用,新文化一竅不通,連她的丫鬟都比不了,出來不是丟人嘛。
蘇瑾歌淡淡的笑了:“雖然我不懂明珠說的新文化,可是新文化可有哪條說過不尊敬父母?新文化是從舊文化脫胎而來,繼承了優點又進行了創新,難不成連孝敬父母遵循遺願也變成缺點了?”